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對坦克好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喬也就沒有多想,將自己對于這種坦克的抱怨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在喬抱怨的時候,這名中校的表情不是特別好看,那種表情就好像是去學校開家長會之後,听到老師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家孩子很聰明,但就是心不在學習上”。
然後就像是每一個護犢子的家長一樣,這名中校詢問喬“你說這些地方有缺陷,那你一定有改進的方法,不會只是單純的抱怨吧,不會吧?不會吧?”
中校的問題這就算是撞到喬的槍口上了,本來喬就因為報告交上去了沒回應而憋了一肚子火,現在還有一個身材略顯臃腫的步兵中校敢質疑自己,行,我這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做專業。
喬當即拉著中校就鑽進了幸運貝拉號里,開始在熱乎乎臭烘烘的車廂里向這名中校介紹自己的改造方案。
什麼引擎不能放在車體中央,應該放到車體後方,然後做個排氣讓廢氣不要聚集在車內。
左右側炮塔射界不佳,而車頂機槍炮塔射界不錯但是俯角不佳,所以應該取消左右炮塔,轉為使用一個裝備主炮的頂部炮塔。
駕駛員的視野非常糟糕,應該調整一下駕駛員的位置,並且在駕駛員面前先增加一個進出的艙蓋,這樣在沒有進入戰斗的時候,方便駕駛員看路。
車體內部靠著銅管通訊效果很差,應該在車體內裝兩台電話,一台電話用于車體內部車組乘員通訊,另一台電話用來溝通車外的步兵等等。
總之在喬說完之後,這名中校看著喬的目光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之前這名中校看著喬的表情還是那種,多少帶著一點質疑的神情,現在這名中校看著喬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先知了。
在走出悶熱的幸運貝拉號後,這名中校夾著自己的手杖看著喬。
“朋友,你對坦克有如此之多的了解,你有沒有把這些寫成報告交上去?”
“我當然寫了。”
喬嘆了一口氣,摘下自己的帽子撓了撓頭。
“我甚至連同一份坦克設計圖一起交給了黑格元帥,但是都過了大半個月了還是什麼消息都沒有。”
在喬說話的時候,中校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喬奇怪的發型所吸引,那頭頂缺了一撮毛的發型實在是過于引人矚目。
“我明白了,那些家伙就是需要有人用鞭子抽他們,不過如果不冒犯的話,你這發型?”
“哦,這個啊。”
喬重新將自己的帽子戴上,然後十分從容地像是說自己剛剛下樓買了一包煙般的語氣說道。
“之前有個條頓狙擊手……”
喬戴好帽子之後比劃了一下。
“所以頭發就變成這樣了,之前趕著寫報告還有修車,就沒有時間去處理頭發。”
看著眼前的喬,中校向他伸出了手。
“感謝你的分享,我叫溫斯頓•倫納德•斯賓塞•法博羅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
在握住溫斯頓中校的手時,喬總覺得這個名字自己好像在哪听過,不過在松開手後,喬就覺得這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畢竟這名字實在是太特麼長了,自己很可能把這個名字和自己听過的其他很長的貴族名字搞混了。
“我們這就……”
就在喬想要與這名中校告別時,幸運貝拉號中突然傳出了一陣騷動,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這是?你們又在搞什麼?!”
發現騷動的喬立刻向幸運貝拉號走了過去,結果還沒等喬靠近,車組乘員就如同騎兵沖鋒般從車里跑了出來。
喬剛想去攔,炮手就拽住了喬往前面的戰壕跑,一邊跑一邊喊“快特麼跑!剛剛引擎又燒起來,我們出來的時候火焰都特麼蔓延到彈藥架了!”
听到這話,喬立刻開始狂奔,從溫斯頓中校身旁經過時,也不忘拉了溫斯頓中校一把。
“別特麼傻站著了!這玩意要炸!”
喬一行人剛沖進戰壕,就听到身後響起了一聲巨響,然後在各種零碎像是下雨一般,落到旁邊的戰壕中時,戰壕外還像是過年了一般, 里啪啦響起了一串綿密的而清脆的爆炸聲。
從戰壕中探出頭,喬小心地向幸運貝拉號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從第一次看到這輛坦克的時候開始,喬就覺得這玩意丑的簡直不像是人類能夠設計出來的東西,駕駛這玩意上戰場,被這個丑玩意笑死的條頓人絕對比被這玩意打死的條頓人要多。
不如直接推下海,或者是一把火燒掉拉到。
但是當真的看到這輛坦克像是一座火山般燒起來,熊熊火焰推開重新焊上去的頂部裝甲,像是一座真正的火山一般從那里向外噴吐著火焰時,喬的心情多少有些難以言說。
將腦袋縮回戰壕後,喬左右打量了一下,便向蹲在自己不遠處的赫伯特招了招手。
“赫伯特!赫伯特!”
當一臉漆黑污漬的赫伯特看向喬的時候,喬疑惑地向赫伯特問道。
“怎麼回事?車怎麼突然燒了起來?”
赫伯特一臉無辜地看著喬。
“我也不知道啊,大約是引擎嚴重過熱吧,那玩意先是像是噴泉一樣向外噴熱油,你知道那玩意的溫度太高,所以在它噴完之前我沒有辦法修它,甚至沒有辦法靠近,然後這玩意就燒了起來,你知道的熱油加上火焰,這時候誰來了都沒辦法,所以我們也就只能跑了。”
听到赫伯特這麼說,喬也很無奈,只能說幸好幸運貝拉號是在這個時候才故障,如果再早一點的話那喬的麻煩就大了。
“你也盡力了,就這樣吧。”
向赫伯特點了點頭後,喬又看向了溫斯頓中校。
“中校。”
“叫我溫斯頓。”
“好吧,溫斯頓,你也看到了,情況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這破玩意就特麼不靠譜,現在車沒了,我們也只能先回去了。”
不知道為何黑著臉的溫斯頓點了點頭。
“你已經盡力了,先回去吧,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你也是,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與溫斯頓告別之後,失去了幸運貝拉號的喬一行人只能腿著回到了營地中。
回到營地向丹尼爾連長匯報了他們遭受了條頓人火炮的伏擊,並且因為機械故障而損失了幸運貝拉號後,喬一如既往地領取了日常任務,寫一份報告交上去。
不過好消息在于,丹尼爾表示這次的報告不用急,本周內交給他就行。
在領取寫報告的日常任務的同時,丹尼爾還悄悄告訴喬,團里的坦克現在已經損失的差不多了,據說他們很快就能夠返回後方休整。
能夠休整自然是好事,而本周內交的報告,那自然是等到周日晚上再說。
一時間喬突然就閑了下來,于是喬準備回到自己的帳篷里好好睡一覺。
然後回到自己的帳篷後,喬就發現自己的床上被扔了厚厚的一摞信件與包裹。
這怎麼個事?
喬坐在自己的床上,有些疑惑地拿起那一疊被繩子捆成一疊信件與包裹,解開繩子後喬拿起了最頂上的那封信。
看著信封上那密密麻麻的郵戳,喬大約弄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收到這麼一坨信。
雖然與家里人的關系稍微有那麼一點復雜,並且因為用手杖將弟弟妹妹們抽進課堂而導致與他們的關系一度比較緊張。
但是在參軍之後,家里人還是以一周或者半個月一次的頻率與喬通過信件通訊。
直到喬與部隊被部署到了索姆河。
本來在戰役期間信件的寄送就會受到影響,畢竟寶貴的運力必須要用來運送一些更加重要的東西,所以這些信件通常會被攢到一起,在一個月或者更長的時間後才送到前線的收件人手里。
而喬的情況顯然不太一樣,在戰役開始之後,喬先是經歷了部隊調動,然後又被晉升了軍餃。
所以這種變化就讓原本就不太聰明的郵政系統出現了混亂,這個喬•哈里森下士是不是那個喬•哈里森少尉呢?
這封原本應該寄到第三十二步兵師的信件現在查無此人,究竟是退回去,還是應該轉寄給重型機槍團那位同名的人呢?雖然信件上寫了喬•哈里森收,但是前面的收件單位不一樣啊。
但是軍官信件的優先級與權重,又讓郵政系統不敢隨便處理這些信件,畢竟他們也看報紙。
于是在各個部門中互相蓋郵戳踢皮球周轉了幾個月之後,郵政系統終于弄清楚了應該把信給誰後,這些積攢下來的信件總算是到了喬的手里。
既然老家的信件終于到了,喬也想看看這段時間家里究竟怎麼樣了。
拆開信件不出意外的是自己的弟弟詹姆的那像是蚯蚓爬一樣的字跡,至于為什麼是自己的弟弟寫而不是父母親筆,自然是因為喬的父母沒有趕上好時候,會寫的字只有自己的名字。
信件的前半截叨叨噓噓地說這段時間家里吃了什麼,弟弟妹妹們身體怎麼樣的話,一看就知道是父母想要對自己說的話。
之後那些好奇喬現在過得怎麼樣,然後表示學校里真特麼無聊,老師死板同學虛偽的話,顯然就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們的手筆。
看著這些臭小子們向自己抱怨學校很無聊,還不如街頭的話,喬只恨沒有一柄足夠長的手杖,能夠讓自己從索姆河就能夠敲這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兔崽子們的屁股。
坐在床上喬開始順著郵戳的寄出時間挨個看這些信件。
隨著時間的推移,父母和自己的弟弟妹妹們也從報紙上知道了,喬被送到了前線,並且成為了英雄。
父母讓喬別特麼想著當英雄,現在家里的日子已經很好了,能夠活著回家就行。
而弟弟妹妹們則在打听戰場究竟是什麼樣,那些條頓人是否真的像是報紙上說的那樣凶殘,而喬又是怎麼一個人干掉一整條戰壕中條頓人的。
在這些看得喬眼角直抽抽的信件之後,之後的幾封信上說的內容也都差不多,只是在信件的最後他們表示自己知道喬在戰場上很忙,所以希望喬能夠抽空給他們回信。
看著這些信件,喬的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了笑容。
直到喬拆開最後一封信後,喬看到詹姆在信中向自己表示,他們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喬要把他們送進這些虛偽的上層人的學校。
他們現在已經發現了,在街頭搞幫派確實沒有前途,那些家伙見了警察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但是這上層人搞幫派,那就是成立政黨,不僅不用怕警察,如果做大了之後成為了議員,警察見了他們還要敬禮呢!
在聯合了幾個學校里的朋友之後,他們這就開府踐祚,成立了一個名為布尼塔尼亞最棒黨的組織。
雖然這個黨派的名字看起來比較隨意,詹姆成立的這個政黨的綱領就更是簡單,因為布尼塔尼亞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所以一切都要做到最好。
本來看到這里的時候,雖然喬覺得自己的血壓稍微有點高,但是比起之前想要去街頭立棍,在學校里搞政黨COSPLAY已經進步了太多。
對自己這幾個自小在街頭長大的弟弟妹妹,喬覺得自己不應該要求太多,不要惹出大禍來,能夠自己養活自己就行了。
然後在信紙的下一頁,喬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詹姆表示,由于哥哥你現在已經成為了英雄,所以在學校里我們就借你的名義來招收成員,現在我們的成員已經發展到三位數,他們繳納的黨費也已經足夠我們在報紙上打廣告了。
接下來詹姆準備繼續在周圍的學校里擴充會員,把布尼塔尼亞最棒黨發展起來,這樣等到他成年之後,就能夠參與地方競選成為一名光榮的議員老爺啦!
這封信看得喬的腦瓜子嗡嗡的。
雖然喬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一個個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個子還沒步槍高就想著去街頭立棍混世界了。
但是能夠在學校里搞出這種事情,未免也有點過于不省油了。
特麼的!這事自己必須得管管,這幾個臭小子也不想想,布尼塔尼亞有多少貴族,和這些人比你們幾個街頭生,街頭長的小家伙有什麼能夠吸引選民投票的理由嗎?!
退一萬步說,競選可是要花錢的,你們這些敗家子,學會賺錢了嗎?就找這麼一個燒錢的項目。
想到這里,喬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拉開書桌的椅子,扯過一張紙,便開始寫信。
“親愛的父親,母親,詹姆,羅恩,簡”
“見字如面。”
“詹姆你們幾個家伙行啊!能上大學嗎?就在這里想著要組黨的事情!從收到這封信的第一個周末開始,你們幾個每周六和周日上午都給我去工廠里打工,先學會賺錢再和我聊你們的小小組織。”
“還有別想著拒絕,如果我知道你們沒有去工廠里工作,我就把信寫到你們校長那里,讓他來解散你們的組織!”
看著自己面前的信,喬點了點頭,小孩子嘛,搞這些有的沒的,都是閑的,給他們找點事做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