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有點不對勁啊？”
“不對勁？”
羅蘭揮劍將一只攔路的小惡魔斬成兩段，甩落劍刃上溫熱的血珠。
他們四人此刻已遠離戰場中心，周圍的廝殺聲漸漸變得遙遠。
“就是……”
吟游詩人修長的手指懸在琴弦上方，望向遠處依然膠著的戰局，眉頭緊鎖。
“這些惡魔和魔鬼的實力…似乎太弱了……”
察覺到同伴們投來的疑惑目光，加爾維斯靈巧地側身避開突然襲來的骨刺，壓低聲音解釋。
“雖然我從未與九獄的魔鬼交過手，但上次深淵入侵時見過的惡魔，實力遠不止如此。”
“它們不僅擁有強韌的肉體，各種詭異的魔法更是隨手施展，即便是最低階的惡魔，普通超凡者應付起來也相當吃力，可是……”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眾人觀察戰場。
“看看它們，作戰時完全依賴肉體力量，與尋常魔物別無二致，甚至連普通士兵組成的方陣都難以突破，而且……”
“等等。”
清亮的聲音打斷了吟游詩人的分析。
“深淵入侵？”
艾薇兒輕輕揉著因連續拉弓而發酸的手指，眉頭微蹙。
“如果我沒記錯，上一次深淵入侵.好像是水晶紀元吧？”
水晶紀元？
听到這個熟悉的詞，羅蘭不禁挑眉。
與精靈族豐富的典籍收藏相比，布朗森攜帶的書籍相當有限，他對歷史認知自然不如加爾維斯和艾薇兒這樣淵博。
但即便如此，他也對這個傳說中的時代有所耳聞。
那是在終末紀元之前的輝煌年代，盡管古籍中僅存零星的記載，仍能從中窺見那個時代的榮光。
不過最讓羅蘭在意的，並非那個時代的輝煌。
而是在研讀《英雄史詩》，也就是當初為了調查霧溪鎮出現的巨龍口中“魯道夫”的身份時翻閱的典籍，其中曾多次提及這個紀元中發生的深淵入侵事件。
可是……
想到這里，羅蘭抬起頭，帶著幾分懷疑看向加爾維斯。
水晶紀元……
那可是距今至少千年之前的歷史了。
仿佛心有靈犀般，艾薇兒也問出了同樣的疑問。
“那可是千年之前的時代，你……”
精靈少女挑起秀氣的眉毛，目光如箭般射向吟游詩人。
“親身經歷過？”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片刻沉寂後，加爾維斯才緩緩轉過頭來，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
“艾…艾薇兒大…艾薇兒小姐，您一定是听錯了……”
說完這句，吟游詩人不給同伴繼續追問的機會，急忙轉移話題.
“我們現在該考慮的，是怎麼去救援那個…肖恩和馬爾科，你說對吧……”
他轉向羅蘭，臉上寫滿了窘迫。
“羅蘭？”
羅蘭自然不是愚鈍之人。
加爾維斯這副模樣，顯然藏著什麼秘密。
但在場的幾人誰沒有自己的秘密？
羅蘭不打算深究，便順勢接過了話頭。
“你說得對，加爾維斯。”
羅蘭環顧四周，確認附近已無威脅後，利落地從腰包中取出了塞萊絲的頭顱。
初次見到這詭異景象的艾薇兒和特蕾莎立刻被吸引了注意，紛紛湊上前來察看。
羅蘭沒有理會正在她們身後連連拱手、眼中充滿感激的加爾維斯，徑直解開了塞萊絲嘴上的皮帶束縛，沉聲問道。
“說吧，我身上的詛咒究竟是誰下的？”
“呸！呸！呸！”
塞萊絲沒有立即回答羅蘭的問題，而是先厭惡地蠕動著嘴唇，仿佛要將口中沾染的血腥與汗臭全部吐淨。
片刻後，她才抬起眼，目光中滿是憎惡。
“愚蠢的人類，你以為我會”
話音未落，一道淡金色流光自羅蘭手臂蔓延至指尖，隨即擴散成一道柔和光膜，將在場所有人籠罩其中。
塞萊絲口中即將吐出的惡毒詛咒，竟陡然轉變。
“是馬爾科姆…他通過我注意到你之後，垂涎你的靈魂，就在你身上種下印記，並命令我……”
聲音戛然而止。
塞萊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恐地望向羅蘭。
“馬爾科姆？”
羅蘭輕輕頷首，繼續追問。
“他是誰？”
見塞萊絲緊閉雙唇，羅蘭眉梢微挑，將秘銀長劍貼上她仍顯姣好的面頰。
“雖然不清楚你為何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不過……”
劍刃緩緩壓近，頃刻間在她臉上劃出一道淺細血痕。
“毀掉你的容貌，應該不會危及你的性命，對吧？”
他眼神驟然轉冷。
“若你不回答，我就每日劃花你的臉，再為你治療，周而復始，相信我，我說到做到，另外……”
注意到塞萊絲眼中逐漸浮現的動搖，羅蘭唇角微揚。
“事先說明，我的治療手法比較粗糙，若不慎在你臉上留下永久疤痕的話……”
“我…我說！”
塞萊絲幾乎發出尖叫。
與眼前這個俊朗青年相比，她忽然覺得自己才更像人類，而對方才是真正的惡魔。
“就是那邊那個…身形縴細，正在與蒙恩交手的魔鬼！”
順著她的視線，羅蘭瞬間鎖定了目標。
在【誠實之域】的影響下，塞萊絲不可能說謊。
確定目標後，羅蘭毫不遲疑，重新將塞萊絲塞回腰包，轉身面向同伴。
“特蕾莎，你應當認識肖恩，至于達爾科……”
簡短描述了那位貴族青年的外貌特征，他隨即拔出腰間長劍。
“救援任務就拜托你們了，當然若是沒有尋到的話，就重新回到這里等我，不要讓自身陷入險境。”
“那你呢，羅蘭？”
羅蘭對精靈少女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深吸一口氣道。
“我去助蒙恩陛下一臂之力。”
計劃已定，幾人當即分頭行動。
此刻的金穗城內，惡魔與魔鬼的主力已被城外激烈的廝殺吸引，空曠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敵人的蹤跡。
以特蕾莎她們的身手，救出肖恩與達爾科應當不成問題。
而若能盡快解決那兩名與蒙恩纏斗的深淵造物，讓這位實力強橫的超凡者騰出手來，整個戰局必將瞬間逆轉。
盡管能與蒙恩周旋至今，足以證明這兩名深淵造物的實力不容小覷，但蒙恩此刻依然佔據上風。
而自己即便實力遠不如他，全力施為之下，也定能為蒙恩創造出重創敵人的契機。
想到這里，羅蘭深吸一口氣。
“以風之精魄為引……”
咒文吟誦出的剎那，灼熱的血液在他體內奔涌沸騰。
“呼……”
一口灼熱的氣息從他口中吐出，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霧。
“砰！”
腳下地面一震，羅蘭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疾射而出，直撲遠處的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