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已錨定,心之壁已立】
【正在檢測中……】
仿佛由血與火交織而成的文字緩緩浮現,羅蘭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凝視著。
片刻之後,職業面板上“信仰”一欄的文字如水面般泛起漣漪,隨後驟然改變。
【信仰︰無】
【當前可選信仰方向︰自我】
“自我?”
注視著那緩緩凝聚成形的詞匯,羅蘭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
“果然如我所料…信仰的對象,未必是那些高踞雲端的神 ……”
還未等他細想,職業面板再次發生變化。
【是否選擇“自我”作為信仰?】
“是。”
面對這行清晰的提示,羅蘭沒有絲毫猶豫。
【已確認信仰︰自我】
隨著這行文字的浮現,一種奇異的平靜籠罩了羅蘭。
並非神啟般的狂喜,也沒有力量奔涌的洪流,而是一種更深層、更內在的確信。
仿佛某個始終偏差一線的樞紐,終于在無聲中精準叩合。
他仔細感知身體和靈魂的變化,卻沒有發現任何立竿見影的實力提升。
沒有變得更加強壯,精神力也未顯著增長。
“或許確立信仰所帶來的改變,並不體現在這些淺顯的地方……”
正當他思索之際,又一行新的信息在面板上凝結。
【信仰共鳴︰0%】
羅蘭凝視著這個數字,微微蹙眉。
“信仰共鳴…零?看來所謂的信仰並非一成不變。”
“它能夠成長,或者說…需要鞏固,可究竟要如何提升呢?”
他雙眼微眯,陷入沉思。
“也許…這個進度的提升,與踐行自己的信念有關?”
“每一次遵循內心做出選擇,每一次克服困難堅守道路,都可能讓這份對自我的‘信仰’更加堅定,那麼我所堅守的道路究竟是……”
他回顧自身經歷,片刻之後,內心隱約有了推測。
“或許是…對力量提升的執著?”
思考片刻,仍舊沒有得出確切結論後,羅蘭輕輕搖頭,暫且將這個問題擱置,轉而仔細體悟信仰確立後所帶來的變化。
雖然並未帶來力量的直接飛躍,但他卻察覺到一種微妙的可能性。
羅蘭再次閉上雙眼,將心神沉入深處。
這一次,他不再試圖向外“牽引”或“祈求”,而是將全部意志向內凝聚,專注于那份剛剛確立的、對自身道路和意志的“確信”。
過程依然生澀,卻與之前借助長劍時截然不同。
他感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真實的熱流。
並非源自體外,而是從那份堅定的“確信”本身緩緩滲出,如同初春冰雪下悄然沁出的第一滴暖泉。
它涓細、溫熱,帶著一種稚嫩卻純淨的光明特質。
他嘗試引導這絲微弱的熱流,依照卷軸記載的方式運轉。
下一刻,一縷比發絲更縴細、光芒黯淡近乎難以察覺的正能量,在他意志的指引下,緩緩流淌過手臂。
其量微弱到甚至難以附著于劍身,質也遠遜于秘銀長劍中蘊藏的那股澎湃神聖之力。
但這股力量,真真切切地源于他自身,源于他那“信仰自我”的信念。
羅蘭睜開眼,看著指尖那縷幾乎肉眼不可見的微光悄然散去,嘴角微微揚起。
“很好,剩下要做的…就是在之後的實踐中,找出提升信仰共鳴的方法。”
想到此前剛剛達到百分之百血脈融合度時所覺醒的龍之血脈,羅蘭眼中泛起一絲期待。
“不知道隨著信仰共鳴逐漸提升,它會帶來怎樣的變化,而且……”
回想起古籍中幾乎與信仰本身緊密相連的聖武士,羅蘭下意識地抬手,指尖輕輕撫過光滑的下頜。
但很快,他便搖了搖頭,揮散這些雜念,鄭重地將記載著“至聖斬”的卷軸收好,這才重新拿起剛才放在一旁的“誠實之域”卷軸。
與記載著“至聖斬”的卷軸那充滿力量感的圖文不同,這份卷軸的筆觸顯得更為精細、繁復。
他快速瀏覽著其中的內容。
作為一個二環法術,其構造原理相較于至聖斬那種調動內在或外在能量的方式,更側重于對特定法則的編織與塑形。
卷軸上詳細描繪了如何凝聚精神力,構築出一個無形力場的節點,以及如何將“真實”的概念短暫地注入這片區域,形成神聖的約束。
對剛剛掌握了以意志引導正能量、甚至初步確立了“自我”信仰的羅蘭而言,理解這個法術的框架並不算困難。
其難點在于精神力的精確操控和對法則片段的細微感應,而這恰恰是精神力經過多次錘煉的羅蘭所擅長的事情。
他遵循卷軸的指引,將心神沉入其中,指尖虛按著卷軸上描繪的符文軌跡,默默構建著法術模型。
精神力如絲線般抽出,依照復雜的軌跡交織、纏繞。
很快,如同當初構築戲法火焰箭時一樣,一個微小而穩定的法術結構便在他意識深海中成型,散發著淡銀色的、近乎不可見的微光。
【已習得技能︰誠實之域】
職業面板的提示簡潔地浮現,標志著這個法術已被他成功習得。
羅蘭睜開眼,感受著腦海中那個已然穩固的法術模型。
不過他沒有嘗試當場施展。
畢竟在僻靜的住所內展開一個強制讓人說真話的領域毫無意義。
他只是確認了自己已經理解了它,掌握了它,並將其納入自己的儲備之中。
隨後,他小心地將兩份卷軸都收好,屋內的油燈也隨之熄滅,只余下窗外滲入的微弱星光。
第二天清晨,當稀薄的陽光剛剛滲入窗欞,羅蘭便準時醒來。
他起身簡單洗漱,借著早餐的時機與雷吉商定,午後就啟程返回河域諸國。
隨後便叫上特蕾莎和加爾維斯,一同前往昨晚達爾科帶他去過的那家冒險者工會,在那里享用了頗為豐盛的一餐。
飯後,他們與煉金術師丹尼見了面。
羅蘭原本打算帶他一同上路,但看到對方那些尚未收拾完的眾多行李,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交給丹尼一袋錢幣,囑咐其整理妥當後,可以雇幾名可靠的冒險者或佣兵護送他自行前往河域。
接著,羅蘭前去看望了肖恩。
確認對方沒有生命危險,也未遭到任何軟禁,他總算放下心來。
簡單囑咐幾句後,他又前往騎士學院,向達爾科告知了即將離開的消息。
或許是因為前一天的交談沖淡了別離的愁緒,這位偶爾略顯矯情的貴族少爺這次並沒有多說什麼傷感的話,只是輕松地打趣了幾句,便揮手作別。
經過一場由金谷王國操辦、略顯簡樸的送行儀式後,羅蘭一行人緩緩駛出金穗城高聳的城門,將王都逐漸留在身後。
馬蹄踏在鋪石大道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初升的陽光為遠方的田野鍍上一層淡金。
加爾維斯隨手撥弄琴弦,流瀉出幾個零散而清亮的音符,隨後驅馬湊近羅蘭。
“哎,羅蘭,每一次告別都像是一首詩的終章。”
他開口,聲音如他指尖的音符般舒緩。
“城門在身後闔上,將一段故事封存于此。而前方展開的,是等待書寫的新篇章。”
見到羅蘭並沒有理會自己優美詩句,吟游詩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目光投向前方蜿蜒的道路,語氣稍稍認真了些。
“等我們回到河域諸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會長久留在那里嗎?”
羅蘭靜默地听著,目光始終望向遠方。
微風拂過路旁的草叢,帶來一陣細碎的輕響。
他沉思片刻,最終……
緩緩地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