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埃利斯……”
霍蘭撓著自己光禿禿的顱骨,看著一旁正耐心銘刻法陣的同伴,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咱們到底要在這兒待到什麼時候?我都看見了,那個身負陰影傳承的小家伙,在附近晃悠好幾趟了,所以……”
牧師踏前一步,湊到埃利斯身邊,緊盯著同伴那張因血液干涸而顯得格外丑陋的臉。
“你到底找到你那個寶貝命匣沒有?”
“該死的,霍蘭!”
埃利斯厭惡地後退了半步,才緩緩開口。
“要不是你一直在邊上干擾我,我早就找到它了!”
“行吧行吧……”
霍蘭無奈地聳聳肩。
“我就是想提醒你一聲,總在一個地方杵著不動,沒準下一秒,你的胸口就得插上一把冰涼的匕首。”
“哼!”
埃利斯冷哼一聲,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法陣上。
“我早在外圍布下了隱匿氣息的法術,除非附近有施法者,否則……”
他指尖最後一道鮮紅的痕跡涂抹完畢,隨著完整的法陣泛起微弱的熒光,他繼續開口道。
“別說那個半吊子刺客,就是其他超凡職業者,也根本察覺不到這里的動靜。”
“真的假的?”
霍蘭語氣促狹地開口。
“失去了命匣後,你的施法技藝應該粗劣得根本沒法看吧?這種狀態下布的法陣,效果能及原來的六成嗎?”
“我建議你就像之前干掉那個超凡職業者那樣,多布置幾個迭加起來,這樣”
見同伴沒有理會自己,霍蘭只能停下口中的話語,湊上前好奇地打量著地面上那正匯聚、精煉著空氣中駁雜魔力,並將其源源不斷輸向遠方尖塔的法陣。
“怎麼樣埃利斯,現在你能感知到命匣的位置了嗎?”
“夠了霍蘭!”
盡管身為亡靈,埃利斯卻感到一陣熟悉的頭痛。
“我才剛把魔都吉爾斯的核心重啟!要捕捉命匣的氣息,還需要點時間!在此之前……”
他看著明顯沒把話听進去的同伴,嘆了口氣,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懇求。
“我希望你和範布倫一樣,去看守另一處魔力轉化法陣,以防萬一……”
“好吧……”
霍蘭咂了咂嘴。
“不過丑話說前頭,我可打不過那個繼承了魯道夫傳承的小家伙。”
“我都說了…唉,算了……”
巫妖輕輕搖頭,索性直接欠身。
“拜托了,霍蘭。”
“嘖……”
見同伴這般姿態,牧師頓覺索然無味。
他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拎起一旁的銀色盾牌,向門外走去。
看著這個混不吝的家伙終于離開,埃利斯才長出一口氣。
他重新凝神,低聲呢喃。
“命匣…我最珍視的造物啊…讓我看看,你到底藏在哪里……”
下一刻,磅礡的精神力以他為中心,轟然向四周擴散。
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周圍的空間甚至都開始隱隱扭曲。
“找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空洞的眼窩深處,突兀地燃起兩點猩紅的火光。
“施密特,你還是這麼卑鄙,又謹慎。”
巫妖將兜帽重新拉上,遮住面龐,聲音里帶著冰冷的嘲諷。
“可惜啊,你絕對想不到,失去命匣的我,依然能重返世間,而你視若珍寶,奉為生命的都市…如今已然化作了一片廢墟……”
將四散的精神力盡數收回,埃利斯正要舉步離開,但下一刻……
“轟!”
震耳欲聾的爆鳴並非來自門外,而是頭頂。
整片天花板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瞬間炸裂。
無數碎石、木梁和塵埃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
刺眼的陽光混合著毀滅性的沖擊波,狂暴地灌入這狹小的空間。
眨眼之間,埃利斯的周身就蒙上了一層灰色的薄膜,抵御住了這層沖擊。
隨後猛地抬頭,兜帽下猩紅的魂火驟然收縮。
只見一道魁梧的身影裹挾著撕裂空氣的銀白斗氣,如同墜落的隕星般穿透破洞,重重砸落在地面。
“咚!”
落腳之處,堅硬的石板地面寸寸龜裂,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瞬間覆蓋了大半個房間。
狂暴的氣浪以落點為中心轟然擴散,將他剛剛完成的魔力轉化法陣直接碾碎。
構成法陣的珍貴材料和精煉的魔力線條在斗氣的沖擊下發出刺耳的哀鳴,瞬間化作齏粉和逸散的光點,徹底報廢。
煙塵彌漫中,那道身影緩緩站直。
殘留的銀白斗氣如同實質的火焰,在他周身搖曳升騰。
“不可能!”
嘶啞的嗓音從兜帽下擠出,埃利斯的聲音里充滿了純粹的驚愕與暴怒。
他所布置的隱匿法術…竟然失效了?
而且…還是被一名騎士識破的。
煙塵稍散,來者銳利的目光掃過狼藉的現場,最終鎖定了兜帽下那兩點搖曳的猩紅魂火,一絲滿意的弧度爬上他的嘴角。
“呵……”
格拉漢姆低沉的嗓音響起。
“看來我運氣不錯?”
他的語氣分外輕松,與巫妖眼窩中那兩點狂躁搖曳的魂火形成了鮮明對比。
下一瞬,爆鳴聲撕裂了空氣。
格拉漢姆壯碩的身軀化為一道銀色閃電,眨眼間便突進至巫妖面前。
燃燒著斗氣的長劍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猛然揮下。
眼見此景,埃利斯的指尖瞬間射出數枚蘊含負能量的魔法飛彈,但早已嘗過這類法術滋味的格拉漢姆及時側身避開。
趁著施法的間隙,劍刃已然撕裂那層灰暗的能量護盾,在埃利斯的肋骨上斬出一道刺目的裂痕。
顱骨內的靈魂之火劇烈搖曳,巫妖踉蹌著向後跌退,施法節奏徹底被打亂。
這場亡靈與騎士的對決,主動權此刻牢牢掌握在生者手中。
與格拉漢姆那邊的順利進展相比,另一處卻陷入了僵局。
“人類,精靈,獸人,還有一位女巫?”
霍蘭打量著眼前這支由各色種族拼湊起來的小隊,戲謔地吹了聲口哨。
“怎麼,你們是在排練什麼戲劇嗎?”
見無人回應,霍蘭握緊了手中的盾牌,無奈地嘆了口氣。
“瞧瞧,我說什麼來著埃利斯,你眼下的施法技藝,簡直粗劣的嚇人,行吧行吧.”
他自顧自地嘀咕了幾句,隨即微微躬身,那具被復生的軀體擺出一個略顯滑稽的姿態。
“容我直言。”
他開口道,語氣帶著一絲古老的腔調。
“我是一名騎士,來自一個遙遠的時代,那時我們遵循一項高貴的傳統,通過一對一的決斗來解決爭端,勝者,自然贏得所有話語權。”
霍蘭的目光掃過為首青年手中的長劍,心頭掠過一絲疑慮,但話語並未停頓。
“如何?為了表示對我這位‘古老遺存’的敬意,你們之中,誰來接受這場榮譽的決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