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怎麼會失敗?”
    楊家老宅。
    不同一般官宦人家府邸的布局,楊家老宅中央,詭異地栽種著一棵巨大的槐樹。
    槐樹身軀高大,樹冠更是龐大,遮天蔽日的,幾乎將整個宅院籠罩,陽光難以照射入院中。
    從遠處觀望,乍一看,像是個鬼宅一樣,陰氣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楊盛坐在樹旁,此刻的他不再是沈家中那般溫和慈祥,面色陰沉得可怕,好似地獄爬出來的鬼魂,听著兒子講述十王廟的事,眉頭不禁皺起,冷聲道。
    “我也不想的,沒想到半路出了這麼一個意外,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小子橫插一手的話,我就能及時出手,救下沈清妍,到時候眾目睽睽之下,我再意外地對她上下其手,壞她名聲,她便只能嫁給我,誰知道半路出了這麼個人。”楊靖一臉懊惱道。
    他一切都已經設計好了。
    早早地打听出沈清妍要在今日去十王廟,早早地做了布置。
    在沈清妍路過的時候,讓神像倒塌。
    到時,他再突然現身。
    以鬼神莫測的身法,英雄救美,必能讓沈清妍心動。
    當然,就算是沈清妍不心動,也無妨,他的左手會很自然地托住沈清妍,制造巧合,摸上那高聳的雪峰。
    到時,沈清妍名節盡毀,不嫁給他還能嫁給何人?
    結果,偏偏殺出個許仙。
    想到這里,楊靖就不禁一陣咬牙切齒,他原只是貪婪沈清妍的命格,沈清妍是美是丑,他毫不在乎,但今日真見了沈清妍之後,不禁起了色心,只覺得往日里所佔有的不過是庸脂俗粉罷了。
    暗自下定決心,要徹底佔有沈清妍。
    抽出沈清妍的魂魄,讓她永生永世為奴,任他把玩。
    “那個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嗎?”楊盛皺眉問道。
    “我听沈清妍叫那個人叫許大哥,應該就是沈仲文的學生許仙。”楊靖回道。
    “果然是他,今日我登門試探沈仲文的口吻,沒有開口,但我感覺到他隱隱的抗拒之意,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傳聞是真的,他有意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的愛徒許仙。”楊盛聞言,眼楮眯起,眼神之中幾縷寒光閃過。
    “那他就該死。”
    槐樹一旁的角落當中,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
    這院中,竟還有第三個人。
    一個渾身被黑衣包裹的矮小老頭,三寸丁的身高,皮膚粗糙干瘦,有如樹皮一般,好似夜叉。
    “對,阻撓我們,那就殺!”楊靖听到這兒,滿臉戾氣道。
    “不可急躁。若是一般人,殺了也就殺了。但那許仙乃是此次解元,備受矚目,驟然殺了他,恐招來關注。而且此地不是宋州,我們人手不足,未必能做的干淨。”楊盛搖頭道。
    “大人放心,這不是有我嗎?只需稍稍準備,我便能讓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覺。”那矮小老頭陰森森地說道。
    楊盛聞言仍舊有些遲疑,道︰“你當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人肯定不知,神明不會關注,至于鬼,有哪個鬼膽敢在杭州告大人您呢?”矮小老者道。
    楊盛微微點頭,心想,是這個道理,在杭州,有哪個鬼魂膽敢在他楊家面前放肆,當即道︰“那就這麼辦。”
    眼見楊盛同意,矮小的黑袍人和楊靖臉上俱是露出陰險的笑容來。
    ……
    “姐夫,你說楊家並不是錢塘人氏?”
    許仙疑惑地看著李公甫道。
    所謂葉落歸根。
    官員告老還鄉,很明顯是回到老鄉。
    現在楊盛退休之後,沒有返回老家,而是來了杭州。
    這事情就透露著詭異。
    “沒錯,我查過,他們一家並非是本地人。畢竟他們這一大家子實在太奇怪了,竟然在自己家里種了棵大槐樹,大白天的,是一點光都照不進去,跟個鬼屋一樣。”李公甫道。
    作為一縣捕頭,他的消息最是靈通。
    大半天的功夫,就將楊家的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
    “告老不還鄉,而且在家里種著棵大槐樹。”許仙聞言,面色也是微妙。
    民間俗語,楊柳槐,不入宅。
    家里種槐樹,極少見,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古怪。
    很顯然,杭州這里對他們有特別的意義。
    但是什麼呢?
    許仙眉頭緊鎖,且不提往昔的恩怨,單沖他們準備對沈清妍一家動手,便不行,于公于私,都得想辦法對付他們,不過得先查清楚他們背後有什麼人。
    想要起死回生,有兩種方法。
    第一種,大神通,以大法力逆轉陰陽,顛倒生死,他們應該不屬于這一種,如果是這一種的話,許仙可以洗洗睡了,因為這是他完全對抗不了的。
    第二種,鬼情世故,幽冥大多數執法者修得都是神道,本質上都是一群有法力的人,而是人就能賄賂,陰間的事太多,放走一兩個鬼魂,讓鬼魂還陽,一般也不會出什麼事。
    許仙覺得,大概率是後者。
    也就意味著他們在幽冥有人。
    不能貿然動手,打草驚蛇不說,暴露自己,後果難料。
    “漢文,你這麼關心楊家干什麼?難不成他們就是偷盜庫銀的幕後元凶?”李公甫驚嘆道。
    許仙聞言,略微有些錯愕,旋即肯定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有這個可能。”
    “我說呢!我們錢塘縣一直以來都是太太平平的,百姓們安居樂業,也沒出什麼大亂子,怎麼這段時間突然就庫銀失竊了?現在就明白了,就是他們搬來之後,庫銀才失竊的,我這就帶人去搜他們的住宅。”李公甫恍然大悟道。
    “姐夫,別急。他是四品知府致仕,而不是被革除官職,二者之間,截然不同,且不說眼下,我還在搜集證據,就算是我證據齊全了,你們縣太爺也不能審人家,而是要先將罪證上呈,請朝廷發落。”許仙道。
    在朝廷為官,並不是說你退休了,你的一切都會被收走。
    事實上,一日是官,終身是官。
    哪怕是對退休官員最嚴苛的明朝,也規定了,他們犯法,地方官員也得先上報朝廷。
    因為歷史在三國時代轉了個彎,所以如今的朝代不同于許仙記憶當中的任何一個朝代,但這一點還是一樣的。
    這也是科舉讓人付出一切的魅力所在,一旦成為人上人,就一輩子都是人上人。
    “那怎麼辦?”李公甫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滿是苦惱。
    “先搜集證據,等證據確鑿了,我給我老師和師兄。”許仙道。
    他師兄,杭州知府。
    而老師沈仲文,致仕前,官拜正二品。
    “這感情好。我這就去調查。”李公甫說著話,就風風火火地往外沖。
    頭疼了這麼久,總算是有突破了。
    一旁的許嬌容看著風風火火的李公甫一臉驚訝,道︰“這麼急急忙忙的做什麼?晚上還留不留飯了?”
    “不用留了。”
    李公甫著急地回了句,就迅速離開。
    “漢文,這是怎麼了?”許嬌容納悶道。
    “沒什麼,姐夫發現了些線索而已。”許仙回了一句,心道,對不住了,姐夫,作為回報,庫銀案上,我會更加認真,哪怕凶手是我未來小姨子,我也會大義滅親,教她做人的。
    “那就好,收拾收拾,準備吃飯吧。”許嬌容聞言點了點頭,也不在意。
    許仙笑著和許嬌容一起吃飯,等吃過飯之後,自己回到房中,天色漸黑,聶小倩也飄了回來,確認沈清妍是陰年陰月陰時生人。
    許仙聞言嘆了口氣,道︰“陰年陰月陰時生人,易招邪祟。”
    雖然暫時不清楚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但可以肯定,和沈清妍的命格有關系。
    “相公下一步打算怎麼辦?”聶小倩問道。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過些日子,我有位朋友會來,她應該會知道一些,她在地府也有些關系,等她來了,我再問問她。”許仙道。
    算算時間的話,辛十四娘她姐姐的考試應該結束了。
    大概率名落孫山,不過她們一家知道的應該比自己多,比方說,讓人借尸還魂和死而復生的具體操作。
    “要問地府的事,怎麼不問問我?”
    然而許仙話音剛落,一個豪邁的聲音響起。
    許仙和聶小倩面色驟變,便見著眼前一陣陰氣襲來,濃霧彌漫,一個身穿大紅官袍,面色發綠,赤紅胡須,相貌猙獰的判官走出。
    “陸判。”許仙見狀頓時大吃一驚,將聶小倩護在身後。
    這不就是十王廟里的陸判形象。
    一旁的聶小倩看到地府四大判官之一的陸判,更是驚恐。
    家人們誰懂,就在家里打算和相公小酌一杯,你儂我儂,增進下感情,結果地府判官來了。
    “是啊,不是你說在家中設宴給我賠罪的嗎?所以我來了,但你現在沒有設宴,這是欺神,又是一罪。”陸判走出來,掃了眼聶小倩,然後似笑非笑地看著許仙道。
    你請我來的呀,我這不是來了嗎?
    許仙聞言,嘴角微微抽搐,我不就是跟沈清妍口嗨了一下嗎?
    你就真的來了?
    要真這麼靈驗,以前我求仙訪道,在各個神廟口嗨的時候,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都不現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