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通過窗戶灑在少女身上,給她披上一層輕盈的薄紗。
偏執瘋狂的面容也多了幾分柔和。
她伸手覆上方森然的臉,聲音很輕,卻帶著深深的迷戀。
“我知道你在騙我,可你為什麼不願意騙我一輩子呢。”
“我….唔…”
方森然話還沒說完,覆在他臉上的手一頓,直接掐著他的脖子,將人提了起來。
痴迷眷戀的眼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詭譎、森寒的眼神。
少女冷聲開口︰“給我的東西,哪還有拿回去的道理。”
阮甜想直接擰斷方森然的脖子,她的手卻又不听使喚地松開了。
腦子里,一直有一道身影跟她爭身體的控制權。
阮甜知道她是誰。
一個要下狠手,一個拼命攔,她的身體在兩股力道間扭曲,眼神一會兒狠戾,一會兒渙散。
林之夏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發什麼瘋,但是她知道現在是跑路的好機會。
她看準機會,一手拖著只剩一口氣的方森然,一手抓著林父就開始往外跑。
阮甜用了點手段,才將另外一個身影壓了下去。
而這時林之夏幾人的身影已經跑遠,她只能看見一個不斷縮小的背影。
“想跑,哪有那麼容易。”
阮甜垂眸掃過滿地的玻璃碎片,指尖一挑,兩塊最尖的碎片便捏在掌心,寒光在她眼底一閃,手腕一揚。
碎片破風而出,帶著銳響射向三人逃跑的方向。
原本以為逃過一劫的林父,剛想喘口氣,眼角余光瞥見兩道銀光,目標正是林之夏和方森然。
“夏夏,小心……”
林父用了瞬移卡,幾乎是憑著本能反應撲過去,擋在林之夏面前。
玻璃碎片也在同一時間沒入林父的血肉中。
林父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鮮血順著衣料洇開,迅速染紅了後背。
“爸……”
林之夏連忙扶住林父,手卻在踫到他的後背時,觸到一片溫熱的黏膩。
“爸你撐住,我還有恢復液,你撐住……”
林之夏扶著林父靠在牆邊的角落,手忙腳亂的拿出藥劑給林父用。
林父抓住了她的手腕搖頭︰“夏夏你听爸說。”
“爸可能……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顧……”
林父的話還沒說完,頭慢慢垂了下來,搭在林之夏手背上的手也漸漸滑落。
“爸。”
林之夏連忙回握林父垂落的手。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她把臉埋在林父的手背上,肩膀微微聳動,只是壓抑的、氣若游絲地抽泣,卻始終沒敢放聲大哭。
方森然靠在牆角,趁著這會時間,將自己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下。
他看著林之夏的背影,單薄得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心中滿是疼惜。
方森然慢慢挪動身體到林之夏身旁,輕輕摟住了她,溫柔的安慰道︰
“夏夏,那個女人隨時會追過來,這里很危險,我們先走。”
林之夏沒動,只是攥著林父的手更緊了些。
一晚上時間,媽媽沒了、爸爸沒了•••
最愛她的兩個親人都沒了。
林之晴、林之晴、林之晴••••
她當時怎麼就沒有直接殺了她啊!!!
林之夏已經在心里後悔了千萬遍。
不管她怎能後悔,世界上也沒有後悔藥。
她的爸爸、媽媽也活不過來。
她要殺了她。
她一定會殺了她。
不管她是林之晴也好,是阮甜也罷,她都一定會親手殺了她們,為爸爸媽媽報仇。
方森然知道她現在的心情不好受,還是溫柔耐心地安慰道︰“夏夏,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叔叔用性命保護你,肯定是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的,現在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先走,明天我會找人來將叔叔阿姨的遺體處理好。我知道你想報仇,我會幫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一直沉默的林之夏終于有了反應,眼眶紅通通的看著他,卻什麼話都沒說。
這樣破碎無助的林之夏是方森然第一見,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攥住,又酸又軟。
“夏夏……”
林之夏望著方森然︰“你會永遠陪我嗎?”
“我會的。”方森然攬著她,肯定地回答。
他想,林之夏就算這會讓他去死,他也是願意的。
“我只有你了。”
林之夏順勢埋進他肩窩,聲音發顫,帶著濃重鼻音。
可垂眸的陰影里,她眼底毫無脆弱,只有濃濃的恨意。
方森然只覺她脆弱,收緊手臂,又耐心的溫聲哄了一會。
直到林之夏的情緒穩定的差不多,方森然才帶著人離開。
••••••
這邊,阮甜並沒有打算要追。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身體忽然失控,這種不受掌控的意外,于她而言,一次便已是底線。
阮甜眼底掠過一絲厲色,周身氣壓驟降,連空氣都跟著凝重了幾分。
“001出來。”
這次001沒有像往常一樣出現,也沒有任何回應。
阮甜站在院子中央,晚風卷著她的黑發,發絲拂過臉頰時,她微微偏頭,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嗤笑。
“或者我該叫你林之晴。”
她的聲音不算大,卻在寂靜的夜里蕩開淺淺的漣漪。
四周靜得只剩下風掃過樹葉的沙沙聲,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貼在地面上,像一道沉默的印記。
還是無人應答,只有晚風吹得更急了些。
林家是獨棟小院,周圍住的鄰居雖然隔了些距離。
卻也能看到,左鄰右舍的燈依舊亮著,窗簾卻都拉得嚴嚴實實,連條縫隙都不肯漏。
哪怕他們這一晚上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也沒人多管閑事地過來看一眼。
明哲保身,才是這個世界的生存守則。
阮甜轉身進了屋,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說你听著。”
“從我接手這具身體開始,你就一直在。”
“你用機械音掩蓋你原本的聲音,會告訴我一些游戲常識,企圖讓我相信你真的是系統。”
客廳里面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碎瓷片散落滿地。
阮甜目不斜視,徑直上了二樓。
相比于一樓的面目全非,二樓基本是完好無損。
阮甜進了房間,躺在柔軟的床上,說著之前沒有說完的話題。
“你覺得你自己裝得很好。”
“我卻覺得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甚至是拙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