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宗門上空流轉著一圈圈極淡星光,仿若天宇本身也被一層奇異的魂輝所籠罩。
千界宗外門主殿傳出一道界印法旨,調動所有魂碑百名以內弟子,于子時之後前往“星庭界台”駐守,因宗門感應到‘星痕潮汐’即將降臨。
而在這所有調令中,唯有一則,格外引人注目——
【夜巡星庭,千蕊珊與秦宇同行。】
消息在外門引發短暫震動。
千蕊珊,魂碑第一,天賦絕倫,一向獨來獨往,即便巡夜也從未與他人同行。
而秦宇,雖聲勢日盛,但終歸入榜不過月余,竟被她點名同行?
眾弟子心頭浮想紛紛,卻無人敢言。
?
夜巡開啟,二人肩並而行。
星庭界台之上,霧光輕繞,宛若九重魂雲垂落,遠處浮島星光自升,似為兩人鋪出長夜中唯一通途。
“你很安靜。”千蕊珊忽然輕語,語氣卻不像是在斥責,更像是在打破沉默。
秦宇看著前方緩緩步行的少女,淡聲回應︰“我習慣觀察而後出手,不慣空話。”
千蕊珊偏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清淡,卻帶著幾分打量意味。
“你知我為何選你同行麼?”
秦宇略一沉思︰“你想確定我是否值得你關注。”
她輕笑一下,未否認。
“宗門之中,百般傳言,說我冷情,目中無人。可實際上,我在內門待了七年。”
“我見過百位入榜之人升起,也看過他們逐一墜落。”
“只有你……魂碑初登便讓第一名動容,擊殺強敵後魂印無折——魂海不沾半點戾氣。”
“你不像他們。”
秦宇側目看她。
“你又像是看透了我。”他道。
“我只是……看懂了和我一樣的人。”
二人並行,在星痕霧氣中行了許久,忽然天地微震,前方光霧中升起一道灰藍色的漣漪。
千蕊珊眼神一凝︰
“星痕潮汐……要開始了。”
星痕潮汐,是宗門古老天象之一。傳聞凡在其夜中並肩者,魂影可于虛空映照命路之緣,極為罕見。
千界宗歷來有古例︰
若兩人魂影互映無斥,則可結“魂契”之緣;若生強烈排異,則往後多仇。
千蕊珊緩步踏前半步,抬手向前虛指而出,一道淡金色魂紋自其眉心浮現——
【魂映法界•靈識啟映】
“秦宇,我想看看,你的命魂,是不是真如我想象。”
她話音落下,星痕驟然激蕩,秦宇面前,一道淡淡魂光自體內浮現,而他未動分毫,任那魂紋懸于虛空。
下一瞬,兩道魂影浮現于星光之頂。
——千蕊珊之影︰執一柄古劍,背負魂海之花,四方星光皆為她所燃,命魂如劍、命軌若火,唯美而鋒銳。
——秦宇之影︰執一長矛,立于斷淵之中,魂後之界竟是一團混沌,隱隱映出寂滅魂火、重重裂環,不定、不屈、不可明言。
星庭震顫。
從未有弟子之魂影會如此詭異地呈現為“未定命魂”,而千蕊珊魂影卻未顯任何排異,反而向前一寸,劍意之中,竟升起一瓣界魂花。
二人魂影,于光中輕輕交匯。
那一刻,秦宇感到識海某處仿佛微微震動,仿佛命中某一條本不可能並存的魂線,竟然在這一瞬,被連接。
千蕊珊靜靜望著那魂影,忽然問道︰
“你信緣麼?”
秦宇平靜回答︰
“不信。也不拒。”
“為何?”
“因為如果那魂線足夠強,就不需相信,也足以牽引命運本身。”
這句話,讓千蕊珊眼眸輕顫。
許久,她輕聲︰
“若這魂印真有一線不滅的可能……你,願不願,試著走進我的命魂中看看?”
秦宇望著她,沒有說話。
但下一瞬,他右手抬起,食指一轉,將那魂印投向她身側,魂光交融——不避、不退、不拒。
星光一線,照落二人身側,如一場命中注定的火花。
?
遠處界台頂端,有老者遙遙望著此幕,低語︰
“這兩人……若真結契魂映,來日怕不止攪動宗門之局。”
“是動萬界魂潮的格局。”
而此刻星光之中,唯有極少數真正了解千蕊珊身份的長老才會知曉——
她並非尋常之體,而是白萬年難出一位的“雙魂異骨”之體。
這意味著,她的命魂中自帶兩重本源,一主命,一伴魂,彼此獨立卻需共鳴方可完整。
雙魂之女,一生只應一印。
若她願將命魂投映予一人,與其印合,那便不再是試探,而是抉擇。
——獨一無二,無法重來。
而秦宇,從這一刻起,踏入了這命魂之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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