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舒听到這段話,臉色‘唰’的就白了。
她手里的盆‘ 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像被抽干一般倒了下去。
“天舒!你怎麼了?”
身旁的姐妹們慌忙上前攙扶,可她卻像一灘軟泥,怎麼也扶不起來。
這反應實在情有可原——
村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集體財產,田地牲畜更是重中之重。
任何損害,都是在侵害全體村民的集體利益。
這絕不是賠錢就能了結的事情。
一來,農民家里窮困,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賠償;
二來,物資本就緊缺,每一份集體財產都容不得半點閃失。
更何況,村里的豬是上級分配的任務豬,必須養到標準體重上交——
只有超額完成的部分,才能在年底分給村民。
任務若是完不成——
江天舒根本不敢想像那樣的後果,是與她相關的。
江天舒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嘴唇哆嗦著喃喃︰“文濤……文濤啊……”
【文濤?甄文濤也在咱家?】
【正跟你幾個哥哥在外頭看分豬肉呢。他倒是幸運,在徹底傻掉前還能吃上頓肉!等雙搶一開始,被人一攛掇……這孩子往後就只會傻笑了。】
【二貨,你別這麼說!到底是誰這麼壞?他們是故意的嗎?】
這個疑問,瞬間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嘿,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除了一些心眼壞的孩子們外,罪魁禍首是王桂萍!】
【哈?王桂萍?那……甄文濤該不會是被我們家連累的吧?】
【是……但也不全是。就在王桂萍被帶走那天清晨,江天舒讓甄文濤去菜地摘菜,你奶奶當時也在,順手從自家地里摘了些給他。】
【可巧的是,王桂萍家的菜地不知被誰毀了,而甄文濤籃子里正好有她家地里才有的菜種……甄文濤向來調皮,加上你奶奶跟她素有矛盾,江天舒又和你奶奶交好……】
【王桂萍腦子有坑吧。】甄夢妮氣得直踹腳︰【她問都不問就直接給人定了罪,毀了一個少年的一輩子?心腸也太歹毒了!】
【不行!甄文濤明明是被冤枉的,罪魁禍首又是王桂萍,我們不能讓她得逞!2貨,事情具體發生在什麼時候?我……】
系統直接打斷︰【就算告訴你是在三天後的下午三點一刻,你現在連話都不會說,怎麼提醒?宿主,死心吧。】
【啊——!為什麼,為什麼又是這樣?!】
可隨即,她話鋒一轉︰【不過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我家人不是說了會帶我去地里嗎?我卡著時間提前哭鬧,把人引到豬圈去。只要有人在場,肯定能救下甄文濤!】
【就是那王桂萍——真不是個東西!還有那猴兒……】
【宿主,這倆人的仇肯定要報,但你是不是忘了另一個人?江天舒的丈夫!別一出事就讓男人完美隱身……】
【對呀!那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兒子剛傻就拋妻棄子,轉頭娶了個比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姑娘,過上了讓村里不少男人羨慕的‘好日子’。他憑什麼?就因為是男人嗎?】
要知道甄文濤是家里老ど,是江天舒的老來得子,如今不過12歲。
仔細算去,那姑娘怕是剛成年——
“甄——承——二!”江天舒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
听到有人喊自己,甄承二疑惑地走到後院︰“天舒?你叫我?”
【嘖嘖,這就是甄承二?】
小家伙在甄夢東懷里,毫不客氣地打量著眼前的負心漢。
緊接著就听見系統冷冰冰地問︰【宿主,如果面前的男人不是人,怎麼辦?】
【殺了!】
【如果他拋妻棄子,怎麼辦?】
【殺了!】
【如果他拋妻棄子,還找了個年輕姑娘逍遙快活,又該怎麼辦?】
【殺了!碎了!燒了!起鍋時澆上熱油……滋啦——!】
甄夢妮那聲‘滋啦——’還沒落地,就被甄夢東慌忙抱開了。
再讓她說下去,怕不是真要現場把甄承二做成一道菜端上桌?
“外頭細菌多,你已經在外面待夠了,趕緊回屋去。”甄夢東沒好氣地數落著。
【大哥……我還沒看夠熱鬧呢!讓我再多看那負心漢一眼嘛,等起鍋燒油的時候……】
根本沒敢讓她繼續說下去,甄夢東堵住她的小嘴,一把將家伙塞進了林玉芬的懷里。
林玉芬可不敢疏忽,喂了奶哄了哄,沒一會兒便讓她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那稚嫩卻駭人的心聲徹底消失,院外眾人才敢長長舒了口氣。
趙麗紅輕輕拍了拍江天舒的手背,溫聲安撫︰“天舒,別慌。既然已經預知了這件事,咱們就能改變它。不是說了嗎?三天後下午三點,咱們提前請好假,把文濤帶在身邊看著,孩子一定能平安度過。”
經歷過甄家幾次化險為夷,趙麗紅早已摸索出應對之法。
事情,是完全可以被改變的。
江天舒連連點頭,緊緊握住她的手︰“趙姐,您可得幫我盯緊了!要是您家小孫女再透露什麼消息,千萬第一時間告訴我……文濤還這麼小,他的人生才剛開始啊。”
“放心,我這就去找建設打招呼。耽誤半天工頂多少掙些工分,建設了解情況,不會為難咱們的。”
有了趙麗紅這番承諾,江天舒緊繃的心弦總算松弛了幾分。
至于甄承二——
回家後結結實實挨了頓揍。
他捂著發疼的胳膊,滿臉委屈︰“媳婦,我啥也沒干啊,你打我做什麼?”
“我打的就是你‘想干卻沒來得及干’的混賬心思!”
甄承二听不見心聲,江天舒想解釋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這頓打,他挨得稀里糊涂,一肚子冤枉。
“媳婦我真沒那心思!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心思,別打了,哎喲……別打了!”
這一夜,甄承二的哀嚎聲在村子上空回蕩了半宿。
左鄰右舍听著這動靜,有人搖頭嘆氣,有人暗自好笑,卻沒人去勸——
畢竟誰家還沒本難念的經?
特別是那‘經’,早就已經傳的全村人盡皆知了。
只有蜷在母親懷里的甄夢妮,在睡夢中咂了咂嘴。
【滋啦——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