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倉縣城內依舊人來人往。
宋瑤帶著阿籬先是去了錢氏布莊,見錢掌櫃正在招呼客人,便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在一旁靜靜旁觀。
錢富注意到了他們,朝她微微點了點頭,半柱香的功夫已經做成了兩筆生意。
宋瑤還注意到原本櫃台旁堆積的灰塵這會已經打掃地干干淨淨,之前陳列在牆上的那些布料也換上了不少新貨。
“宋娘子。”錢富笑得合不攏嘴,這幾天的時間做成的生意比他一個月的還多,連他娘現在看他都順眼了不少。
這都得益于眼前的人。
錢富儼然將宋瑤視作自己的貴人,態度客氣地不行,連阿籬也沾了光,不僅分到了一個小凳子,還給她上了一碟點心。
“看來錢掌櫃這幾日生意不錯。”
“這多虧了宋娘子,那幾張畫稿做成的成品的確讓人稀罕,城中不少婦人都很是喜歡這些樣式,尤其是牡丹花樣,如今是制一批就能賣一批。”
錢富搓著手,期待地看著宋瑤,“今日宋娘子是有了新的畫稿,還是來我這小店買布料?”
早知道會賣得如此緊俏,他當初就不應該保守的要求宋娘子一個月供三幅畫稿,應該多多益善才對。
宋瑤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笑,“錢掌櫃當知道物以稀為貴的道理,這花樣多了,人的選擇也就多了。”
“听宋娘子這意思,你還會做生意?”錢富眼前一亮,胖胖的臉上滿是歡喜。
“不過是略懂些皮毛。”
“宋娘子過謙了。”
宋瑤也不跟他寒暄,說起了正事,“今日我帶了些其他小玩意的畫稿,錢掌櫃看看喜不喜歡。”
“小玩意?”錢富有些好奇是什麼小玩意,接過來一看,只見那圖紙上是些姿態別致的小包,和香囊類似,卻比香囊要更大一些,更像是背在身上的包袱。
造型之奇特,他還從未見過。
“十分別致,只是我不知這些做出來能不能賣出去。”錢富也有些為難。
這些東西好看歸好看,但太過奇特又讓他不敢嘗試,這要是虧了本,那他這幾日也就白忙活了。
宋瑤明白他的意思,“錢掌櫃不用擔心,你可以讓人依照樣式做一兩只擺在這里,若有人問起,那便說這需要預定,做一只賣一只你覺得怎麼樣?”
錢富還從未听說過這種做生意的法子,那豈不是手里根本就不會積壓貨品了?
“宋娘子果然聰慧,行!那我便陪宋娘子試上一試,這幾張畫稿我也收下,價錢還是按照之前的價格怎麼樣?等做好了,我再送宋娘子成品。”
這些包的樣式可比繡樣的畫稿好畫太多,而且設計起來也更加容易,宋瑤沒有猶豫便答應了。
“好。”
三張畫稿,換了六百個銅錢,癟下的腰包又終于鼓了些,宋瑤看著這些錢心里止不住高興。
“對了,之前宋娘子托我打听的人,我已經找到了,那謝靈姑娘不出意外的話,正是此處縣令的女兒。”
“听說這位縣令是從洛城來的,出身名門,頗有才干,卻並不好相與,有些事小孩間的玩鬧無妨,但宋娘子還是不要當真為好。”錢富忍不住勸告,顯然是以為宋瑤打听謝家人是想同謝家攀上關系。
他並不是覺得攀高枝有什麼不對,只是謝家並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接近的,哪怕是個旁支,那都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宋娘子哪怕真能被謝縣令看上,也只能做個普通的姬妾而已。
可姬妾的身份,他又覺得實在配不上宋娘子。
宋瑤听懂了,朝他點了點頭,“多謝錢掌櫃替我打听,這些我都明白。”
離開錢氏布莊後,宋瑤帶著阿籬往縣衙方向而去,戶籍更改需要去縣衙找戶曹才行。
太倉縣富裕,縣衙也建得十分氣派,那些官吏身上也都帶著點高高在上的意味,見宋瑤一身粗布,一副普通農婦的打扮,根本就不願搭理。
宋瑤沒辦法只能掏出幾十個銅錢塞進門口的衙役手中,“勞煩這位官爺,我想求見此處的戶曹,可否通報一聲。”
來找戶曹,多是為了戶籍一事,衙役掂了掂手里的銅板,有些瞧不上,但看在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確實不容易,還是應下了。
“等著。”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那衙役便出來了,臉色難看,“張戶曹今日沒空見你,你改日再來吧!”
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但讓這些官吏辦事著實比她想象的還要困難,“那張戶曹何時有空?”
“這我怎麼會知道?去去去,懂不懂規矩,別在這里擋路。”衙役有些不耐煩了,這才多少錢,讓他跑一趟都不夠,還這麼多話,真當他很空閑嗎?
宋瑤不想這麼輕易就回去,又給塞了二十個銅板,“勞煩官爺提點一下,我該什麼時候來找張戶曹方便。”
听著銅板踫撞的悅耳聲,衙役臉色好轉不少,“只要這玩意夠,你什麼時候來都方便,可要不夠,什麼時候來都沒空,想讓戶曹給你辦事,你至少準備這個數。”
衙役比劃個拳頭,表示至少需要十貫銅錢,也就是一萬個銅錢。
宋瑤氣笑了,雖然這古代沒有為人民服務這個說法,但官吏的職責便是處理這些事情,他們現在分明是借職務在大肆斂財。
衙役見怪不怪地擺了擺手,“回去籌錢去吧!錢夠數了,事自然會替你辦!”
宋瑤心有不甘,卻也沒有其他辦法,打算回去攢夠錢再過來。
此時,縣衙內走出個年輕男子——
謝儀沒想到還會遇見這美婦人,老毛病頓時又犯了,尤其是來了太倉之後,除了這位長相令他難忘之外,其他女人實在有些平平無奇。
“這位娘子請留步!”謝儀風度翩翩上前作揖,端著一副貴公子的做派,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含情的桃花眼中還帶著一絲精明。
“既來縣衙,可是有什麼事要辦?”
宋瑤腳步微頓,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確定自己並未見過他,但她也同時注意到男子上前時,那衙役後退了半步,態度頗為恭敬,想來此人身份不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