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詫異地看沈知秋一眼，發現她動作又快又穩。
他收回視線，繼續手術。
“小秦，你把位置讓給沈醫生。”
張主任對秦婉寧說。
“為什麼？我就是第一次有點害怕，後面一定不會。”
秦婉寧不想放棄這麼好的表現機會，如果她能全程參與這場手術，對她以後的發展也很有幫助。
張主任臉色冷下來︰“讓開，別讓我重復第二次。”
現在是手術關鍵時刻，他沒時間廢話。
對上他的視線，秦婉寧不情不願讓開位置。
沈知秋自然而然接替秦婉寧的位置，有條不紊地完成後續工作。
林柏川忍不住看她一眼，發現她面對這樣的場景，神情似乎格外平靜。
一般來說，第一次參加手術都會有些緊張，就連他剛剛看到那樣的場面，都有些難以接受，可沈知秋全程卻沒有任何異常，就好像這樣的情景她經歷過不止一次。
這一刻，他忽然對她產生了些許好奇。
秦婉寧注意到林柏川看向沈知秋的視線，本來有些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
她指甲死死摳著掌心的皮肉，心里是濃烈的不甘和嫉妒。
後面的手術過程十分順利，維克多只用了三個多小時就完成整個手術。
等到結束，張主任松下一口氣的同時，看向旁邊的秦婉寧，臉色有些沉︰“小秦，你跟我過來一下。”
秦婉寧下意識看向林柏川，發現對方自始至終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她用力咬著下唇，直到嘴里嘗到腥甜的味道才跟著張主任離開。
維克多做完一場手術，滿頭大汗地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沈知秋走過去遞給他一塊手帕︰“維克多先生，擦一下汗吧。”
“謝謝。”
維克多道過謝，想起什麼，問︰“沈醫生，不知道剛才的手術你看懂多少，畢竟你不是西醫出身，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見識過沈知秋的能力，維克多對她改觀不少，但骨子里還是有著身為西醫的高傲。
剛才的手術是他從業十幾年來，做得最杰出的一次，他相信沈知秋這樣的小姑娘還有那些醫生，根本不可能詳細地記錄下他的手術過程。
到時候，如果想要跟他進一步學習，那他就能趁機提要求……
“維克多先生，您很優秀，過程也簡潔明了，我沒什麼問題要請教。”
沈知秋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維克多驚訝過後，心里覺得這小姑娘一定是根本沒看懂，要面子才這麼說。
他笑笑沒說話，起身離開。
周院長給陳老安排了辦公室，沈知秋作為助理，辦公桌就在陳老對面。
沈知秋在辦公桌前坐下，從抽屜里掏出紙筆開始寫東西，陳老進門的時候她已經寫完半頁紙。
“小沈，你這是寫什麼呢？”
陳老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就發現沈知秋寫的竟然是手術的詳細流程和注意事項。
“不是，小沈，你這就都記住了？”
雖然他沒有去現場觀摩，但瞧著這手術流程應該大差不差。
沈知秋點頭︰“嗯，當時不方便記錄，我怕明天忘記就先記下來。”
陳老︰“……”
不是，這小丫頭腦子咋長得？整個手術流程那麼復雜，她就這麼記下來了？
就是他年輕的時候也做不到。
維克多休息的差不多，也想過來看看沈知秋到底記住多少，順便展現一下他的優越感，挽回一點之前丟掉的臉面。
可他剛剛听到了什麼？
她竟然說都記住了，這怎麼可能？
他蹙眉大步走進房間，拿起沈知秋剛才記錄的本子，一目十行看完，然後，嘴角一抽，沒看懂。
他表情尷尬地將本子遞給沈知秋︰“沈醫生，你讀一遍，我看看說不定有什麼地方能幫你補充。”
“好的，謝謝。”
沈知秋不疑有他，把記錄的內容給維克多讀了一遍，讀完就看到維克多臉色變了好幾變，然後一言不發就出去了。
沈知秋疑惑︰“他這是怎麼了？”
陳老在旁邊偷笑︰“應該是被你搞自閉了。”
沈知秋︰“……”
陳老說︰“小沈你這個能不能給我用下，我想多復印幾份發下去，給大家伙學習學習。”
沈知秋沒覺得有什麼，當即把本子遞給陳老。
陳老接過本子，視線落在她身上，說︰“行了，後面沒你什麼事，提前下班吧，去買兩身新衣服，回頭我再跟醫院多申請點獎金給你。”
沈知秋急忙擺手︰“不用了陳老，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哪有嫌錢多的，再說，這些內容可是你辛苦記錄下來的，直接讓他們撿現成的，他們總該有點表示。”
這話說得沈知秋有點慚愧，觀摩手術的也不止她一個人，手術過程也沒那麼難，就算是她沒記錄也會有人記錄。
“這事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數，要不是你，他們哪來的這麼珍貴的學習機會，都是你應得的。”
陳老說完，笑呵呵沖她擺手︰“行了，時間不早，趕緊去吧。”
沈知秋謝過陳老，去了一趟百貨商店，踫上褲子打折，買了兩條深藍色褲子和兩件碎花襯衫，都是處理的舊款，一共花了十二塊錢，算是很便宜了。
買完衣服，她又去買了內衣內褲，原來的的已經縫縫補補，快要不能穿了。
買好衣服，她又去日用百貨櫃台買了香皂和牙膏洗衣粉之類的，本來還想買瓶擦臉的，去看了下價格，最後只舍得買了最便宜的口子油，五毛錢一支，不但能擦臉擦手還能擦嘴唇，可以說是十分物美價廉。
買完東西已經是下午六點多，平時這個點她都該到家里。
見時間不早，她忙將東西裝進挎包里，坐上回顧家的公交車。
剛到家屬院門口，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拄著拐杖站在門口，時不時地往這邊張望，像是在等人。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身上，像是為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暖光。
視線相對的瞬間，顧敘白清冷的臉上浮現笑容︰“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