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胸膛上那觸目驚心的焦黑空洞,仿佛也同時洞穿了所有白胡子海賊團成員的心髒。
時間凝固了一瞬,隨即被震耳欲聾的悲鳴與徹底爆發的狂怒所撕裂。
“艾斯——!!!”
路飛癱在遠處的碎冰上,聲音嘶啞絕望,眼淚混合著血污橫流,極致的悲痛甚至讓他暫時失去了爬起的力量。
“兒子們!!!”
白胡子那偉岸的身軀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叢雲切深深插入冰面才勉強穩住。
他看著處刑台上那具失去生息的軀體,花白的胡須被他自己咳出的鮮血染得越發猩紅。
那雙曾經睥睨大海的眼楮,此刻燃燒著足以焚盡一切的悲痛與暴怒,但深處,卻有一絲屬于船長的絕對理智在強行凝聚。
赤犬冷漠地甩了甩熔岩拳頭上並不存在的灰燼,如同完成了一次普通的清掃。
“邪惡的血脈已經清除,接下來,就是肅清這些殘黨!”
他周身岩漿再次沸騰,準備趁勢將陷入混亂和絕望的海賊們一舉殲滅。
然而,就在赤犬即將動手的剎那,白胡子動了。
他沒有像赤犬預想的那樣不顧一切地沖上來報仇,而是用盡全身力氣,將叢雲切高高舉起,然後猛地頓在冰面上!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比之前的任何撞擊都更具穿透力,仿佛敲擊在每個人的靈魂上。
強大的震動波以他為中心擴散,不是為了破壞,而是為了傳達——傳達他最後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所有人!!!”
白胡子的聲音如同垂死雄獅的最後咆哮,蓋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喧囂,清晰地傳入每一個白胡子海賊團成員的耳中。
“這是我的——最後的——船長命令!!!”
所有海賊,無論是正在拼殺還是陷入悲慟的,全都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望向他們的老爹。
白胡子深吸一口氣,那動作牽動了他胸前恐怖的傷口,讓他再次咳出大股鮮血,但他的眼神卻無比銳利和清醒︰
“全體撤退!!!返回新世界!!!”
“老爹!!!”
馬爾科第一個嘶吼出來,藍色的火焰因情緒激動而劇烈搖曳,“我們怎麼能丟下你!!!”
“閉嘴,馬爾科!”
白胡子怒吼打斷,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喬茲、比斯塔、以及所有傷痕累累的隊長和船員們。
“你們還想讓更多的兒子……死在我的面前嗎?!”
他的聲音帶著深不見底的痛苦和不容抗拒的威嚴。
“我已經是時代的殘黨了……新時代沒有能載我的船!!”
“但是你們……要活下去!!!听懂了嗎?!這是命令!!!”
最後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打在每一個海賊的心頭。
他們明白了,老爹要用自己的生命,為他們換取一線生機。
無盡的悲傷與不甘幾乎要將他們吞噬,但船長的命令是絕對的。
“……遵命!老爹!!!”
馬爾科第一個含淚響應,聲音哽咽卻堅定。
“遵命!老爹!!!”
越來越多的海賊強忍著巨大的悲痛,發出了服從的吼聲。他們開始相互攙扶,且戰且退,朝著海灣殘存的海賊船方向集結。
“想跑?!沒那麼容易!”
赤犬怒喝,熔岩巨拳再次凝聚,就要攔截。
“你的對手……是我!!!”
白胡子猛地轉身,那雙眼楮死死鎖定了赤犬,所有的悲痛、憤怒、以及一生積累的磅礡力量,在這一刻徹底燃燒、爆發!
他完全放棄了防御,叢雲切上凝聚起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震動白光,那光芒甚至讓空間都開始扭曲!
舊傷、新創、身體的極限……一切都被他拋在腦後!
此刻的他,就是一台只為毀滅而存在的最終兵器!
“冥狗!!!”赤犬毫無畏懼,最強的熔岩攻擊再次轟出。
“庫啦啦啦啦!!!”
白胡子狂笑著,不閃不避,纏繞著震動之力的叢雲切以開天闢地之勢,悍然劈下!
轟!!!!!!!!!
這一次的踫撞,遠超以往!
熔岩與震動的力量瘋狂交織、湮滅、爆炸!
赤犬那無往不利的熔岩拳頭,竟在白胡子這含怒的、超越極限的一擊下,被硬生生地震散、倒卷!
叢雲切的刀鋒余勢未減,狠狠地砸在了赤犬的胸膛上!
“噗——!”
赤犬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胸前的海軍大將制服瞬間破碎,露出下面被震動之力重創、甚至隱隱有骨骼碎裂聲傳出的胸膛!
他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重重地砸進後方崩塌的城牆廢墟中,激起漫天煙塵!
海軍元帥戰國瞳孔驟縮!
他沒想到重傷垂死的白胡子還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白胡子一擊重創赤犬,毫不停歇,如同瘋魔般揮舞著叢雲切,巨大的震動球罩不要錢似的砸向試圖追擊的海軍陣營,為兒子們的撤退拼死開闢道路!
“過來!!!海軍!!!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世界最強!!!”
他獨自一人,擋在了千軍萬馬之前,每一次揮刀都地動山搖,每一次踏步都冰原碎裂!
那氣勢,仿佛要將整個馬林梵多都拖入地獄,為他心愛的兒子們陪葬!
青雉和黃猿不得不聯手上前阻攔,冰霜與閃光交織,卻一時之間竟無法完全壓制這頭燃燒最後生命的雄獅!
處刑台後方,李維微微蹙眉,不是因為白胡子的爆發,而是因為這最後的瘋狂帶來的噪音和震動比之前更甚了。
他甚至不得不稍微強化了一下【絕對怠惰領域】,讓傳到身邊的聲波和震動都“懶得”那麼強烈。
“臨死前還這麼折騰……”
他低聲抱怨了一句,調整了一下靠姿,試圖避開那邊飛濺過來的冰渣和碎石。
白胡子的爆發是輝煌的,但也是短暫的。
過度透支的生命力,加上赤犬造成的致命傷以及斯庫亞德那一刀引動的舊疾,讓他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
終于,在又一次揮刀震退青雉的冰矛後,白胡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龐大的身軀依然挺立,如同亙古存在的山岳。
叢雲切被他牢牢駐在冰面上,支撐著他不再倒下。
但他胸膛的起伏已經微不可察,眼中的光芒正在快速黯淡。
戰場上,殘余的海賊們大部分已經登船,馬爾科化作不死鳥,泣血般發出最後的鳴叫,帶領著艦隊開始突圍。
白胡子望著兒子們遠去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其微小的、難以察覺的弧度。
然後,他眼中的最後一絲神采消散。
世界最強的男人,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就此氣絕。
但他沒有倒下,依舊昂首挺胸,駐刀而立,如同一位戰至最後的王者,以站立的姿態,告別了這個他縱橫一生的時代。
整個馬林梵多,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海軍們看著那尊屹立不倒的遺體,心中充滿了震撼、敬畏以及一絲……慶幸。
然而,這份寂靜並未持續多久。
“賊哈哈哈!!!賊哈哈哈哈哈!!!”
一陣癲狂、得意、充滿貪婪的大笑聲,從一段半塌的城牆後方傳來。
陰影蠕動,馬歇爾•D•蒂奇,帶著他的一眾船員,終于現身了!
他們顯然等待已久,就為了這一刻!
黑胡子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狂喜,他目光灼熱地盯著白胡子那依舊挺立的遺體,仿佛在欣賞一件絕世珍寶。
“終于……終于等到這一刻了!老爹……不,白胡子!你最強的力量……就由我黑胡子來接收吧!!!”
他張開雙臂,帶著無比的自信和貪婪,大步走向白胡子的遺體。
周身開始彌漫出詭異的黑暗氣息,那正是他賴以奪取惡魔果實能力的秘密——暗穴道的能力前兆!
海軍們驚愕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戰國臉色劇變,他瞬間明白了黑胡子的意圖!
“黑胡子!你想干什麼?!”戰國厲聲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