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軒手里這支筆,是李明澤親手搗鼓出來的,更像李遙意志的延伸。
它的里頭結構比外面瞧著復雜得多。李明澤搞設計那會兒,把安檢可能遇到的麻煩全都算計到了。
筆身藏了三個獨立小艙。最里頭那個,裝著硝酸銨和鋁粉的混合物,比例拿捏得跟繡花一樣精準。這些原料單獨看沒啥稀奇,可摻一塊兒,就成了最小體積里能炸出最大勁兒的狠玩意。
第二個小艙里,藏著個微型化學延時器。兩股腐蝕性液體被層特殊薄膜隔著。指令一來,薄膜被微電流一燒,兩種液體一混,算計好的時間一到,溫度就上去了,直接把主炸藥點著。這玩意兒,就是為了引爆後,能多添幾重追蹤線索的麻煩。
最要命的是第三個小艙。李明澤把筆的金屬件外層,涂了層薄薄的特殊合金屏蔽涂層。這層涂層就像件隱身衣,能把常規炸藥探測器的探測波給吸了、擾了,讓機器愣是聞不出里面藏了什麼化學品。這招兒,讓這致命的筆能大搖大擺過掉大多數安檢。
筆帽尖上的信號接收芯片,偽裝得跟品牌標志一樣,小到肉眼根本瞧不出來。它能在五公里內接收到特定加密信號,信號一到,爆炸程序立馬啟動,沒法停。爆炸時間能精確到秒,有效殺傷範圍,李明澤死死卡在十米之內。這麼一來,近距離一炸,沖擊波加上金屬筆身碎片,足夠讓目標當場斃命,又不至于殃及無關的人。
說白了,這是一把精巧到極致的手術刀,就沖著那個最爛的病灶去的。
葬禮頭一天,順城國際機場的貴賓通道,安靜得連空調出風的細微聲響都能听見。趙明宗板著臉,旁邊兒子趙瑞有點坐不住了。
“記住了,陳先生是‘那位’的代表,是來給咱趙家撐腰的。每個細節、每句話,都不能出岔子。你就當‘那位’本人駕到,懂不?”趙明宗壓低聲音,語氣里全是警告和緊繃。
趙瑞猛點頭,手心都冒汗了。他清楚,眼前這位馬上要來的人,決定著趙家是能緩口氣,還是徹底完蛋。
王軒提著趙瑞的黑公文包,一聲不吭地站在父子倆後頭,腦袋微微低著,就像個尋常助理。他呼吸平穩,心跳都沒快一下,可意識卻繃得緊緊的,周圍每個角落、每個人位置,他都在心里盤算。公文包里,還放了支跟那把新刃一模一樣的普通鋼筆。
沒多久,一架灣流私人飛機的舷梯緩緩降下。一個穿深色定制西裝的男人打頭下來,氣場精悍。他就是陳輝錦。他身後跟著五個壯實、干練的隨身保鏢,像半圓形把他圍在中間。
“陳先生,一路辛苦了。”趙明宗立馬換上副恭敬熱情的笑臉,快步迎過去。
“趙董客氣了。”陳輝錦跟他握了下手,臉上一派平靜,可那眼神迅速在趙明宗和趙瑞身上掃過,帶著種俯視的審度。
簡單寒暄幾句,一行人準備走。趙瑞跟在陳輝錦斜後方,憋著想找話說,又不敢張嘴。王軒依然提著包,跟在趙瑞屁股後頭。陳輝錦旁邊,還有個同樣提著公文包的秘書,緊隨其後。
就在大家伙兒穿過通道,快到門口時,王軒的腳好像被地毯絆了下,身子猛地一歪,正好撞在陳輝錦秘書的側面。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王軒臉上掛著極度的慌張,手里的公文包也跟著脫手,掉地上。他顧不上自己的包,急忙躬身去扶那個被他撞到的秘書,嘴里一個勁兒道歉。
“什麼玩意兒,不長眼!”秘書被撞得晃了下,臉上閃過一絲火氣,可看到王軒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也就沒再計較,只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趕緊的。”
這點小插曲,在陳輝錦這種大人物的行程里,連個水花都算不上。陳輝錦甚至都沒回頭,趙明宗也只是皺眉瞪了王軒一眼。沒人察覺,就在王軒躬身道歉,身子和秘書踫上的那一瞬間,他的手快得像閃電,用了個連專業扒手都望塵莫及的精妙手法,把那支要命的鋼筆,跟秘書西裝外側口袋別著的鋼筆,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
整個過程,不到半秒。
王軒撿起自己的公文包,滿臉過意不去地退到隊伍最後。一場完美的偷梁換柱,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完成了。
車隊飛快駛離機場,直奔趙氏莊園。陳輝錦和他的倆核心保鏢坐在中間的防彈車里。趙明宗、趙瑞和王軒,擠在一輛車上,跟在後頭。
車隊開到莊園大門口,那座鋼鐵堡壘的可怕戒備力量徹底顯露出來。十幾號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牽著防爆犬,拿著各種探測設備,把車隊攔住。
“各位先生,所有人員請下車,接受安全檢查。”帶頭的安保隊長走到陳輝錦的車窗前,語氣硬邦邦。
車里的陳輝錦,眉毛立馬擰成一團,臉上掛著不高興。他沒動。
跟在後面的趙明宗看到這一幕,心頭猛地一緊,立馬推開車門,小跑著來到安保隊長跟前,急吼吼地說︰“這位是陳先生,是集團最重要的客人!”
安保隊長面無表情︰“趙董,這是趙總親口下的死命令,任何人、任何車,都得檢查。”
就在氣氛僵持,趙明宗急得直冒冷汗的時候,陳輝錦的車門開了。他慢悠悠地走下來,臉上雖然沒啥表情,可那股子冷厲勁兒,都能讓周圍溫度降好幾度。他選擇下車,可不是因為趙家的規矩,純粹是不想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
安檢人員立刻上前,拿著手持探測器,開始對他和他的隨從進行檢查。儀器從頭掃到腳,屁都沒響一聲。
輪到那位提公文包的秘書時,一個安檢員示意他把包打開。秘書照辦。安檢員盯著包內側別著的那支鋼筆。出于極度的小心,他伸手想拿起來,準備打開看看里頭。
“等等。”秘書伸了下手,攔住了他,語氣平淡,但透著一股不容商量的味道,“這是陳先生開會用的批注筆,里頭是特殊墨水,不能隨便打開。”
安檢員的動作停住了。他瞧著秘書那張平靜的臉,又瞄了眼不遠處面無表情的陳輝錦,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一個得罪不起的貴賓,一支用來批注的筆,要是自己查太嚴,把人惹不高興了,這責任他擔不起。人性的縫隙,就在這一刻被王軒給掰開了。
安檢員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車隊緩緩開進莊園深處。坐在後車里的王軒,透過車窗看著這一切,深邃的眼神里,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
當天晚上,趙家燈火通明。為了給陳輝錦接風洗塵,趙家老爺子趙鶴雲親自出面,在主宅設了家宴。
餐桌上,氣氛有些悶。趙鶴雲頻頻舉杯,說著些憶往昔、謝陳慶當年幫扶的話。陳輝錦只是笑笑,不冷不熱,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酒過三巡,一番舊話講完,陳輝錦放下酒杯,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漫不經心地開口說︰“話說回來,高杰現在在市局干得挺好。我爸總說,他那些徒弟里,真正得了他真傳的,就是高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