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巨響,畢卓狠狠一巴掌拍在會議桌上,震得煙灰缸都跳了起來。
“不管是幽靈還是魔鬼,殺了人,就得給老子現形!”他雙眼通紅,聲音里全是壓不住的火氣,“我就不信這個邪,這世上還有抓不住的凶手!”
他猛地站起,一把抓過白板筆,在上面寫下幾個大字︰
全面封鎖,地毯式搜查。
“姜賀!”
“到!”
“你帶一組人,把何天龍死那天晚上所有的監控都給老子調出來!小區的、街上的、路邊小賣店的,一幀都不能漏!任何一個多出來的影子,都給老子揪出來!”
“是!”
“李強!”
“在!”
“你負責那份外賣!從‘私房小廚’到何天龍家,整條線,所有沾過手的人,老板、廚子、服務員、外賣員,一個一個地過!給我查個底朝天!”
“明白!”
“方雪峰!”畢卓轉向法醫,“繼續磕那個毒藥!既然是人造的,就一定有原料!把所有可能的化學成分列個單子,老子要知道,他從哪兒搞到的這些東西!”
“沒問題,我馬上聯系化學所的專家。”
畢卓的視線掃過剩下的幾名隊員︰“其他人,把何天龍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我扒出來!他這些年得罪過誰,坑過誰,害過誰,所有受害者家屬,全部重新排查!”
“是!”
一聲令下,會議室瞬間空了一大半。
畢卓一個人站在白板前,看著那張錯綜復雜的線索圖,心里像壓著一塊巨石。
三起案子,三種截然不同的手法。
許小同,推下樓,偽裝成意外。
何天龍,下毒,偽裝成心梗。
每一起,都干淨得讓人頭皮發麻。
更要命的是,凶手好像在他們腦子里裝了監控,總能搶先一步,抹掉所有痕跡。
這他媽的根本不是尋仇!
畢卓拿起卷宗,翻到許小同那一頁。受害者︰建築工人,無辜慘死。
再翻到何天龍這一頁。富二代,撞死人後逍遙法外。
一個無辜的受害者,一個脫罪的施暴者。
畢卓拿著卷宗的手僵在了半空。
這不是巧合!
這是有人在執行他媽的“私刑”!
……
三天後。
市局會議室,煙霧繚繞,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和挫敗。
姜賀第一個開口,聲音沙啞︰“畢隊,上千小時的監控翻爛了,何天龍死那天晚上,一號院附近除了那個叫王小明的外賣員,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現過。”
“外賣員呢?”
“查清了,在‘私房小廚’干了兩年,路線正常,測謊也過了,沒問題。”
畢卓悶著頭,又看向李強︰“餐廳那邊?”
李強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餐廳從老板到廚子全查了,都是老員工,沒一個可疑的。當晚後廚的監控我們也反復看過,從做菜到打包,沒有任何下毒的機會。”
“那毒是怎麼進去的?”畢卓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就是最邪門的地方。”李強攤開手,“從餐廳到何天龍家,整條路,我們找不到一秒鐘可以下手的時間。”
方雪峰接過了話,神情凝重︰“毒藥分析也卡住了。我請教了省里甚至中科院的專家,都說這種化合物合成路線極其復雜,至少需要七八種稀有原料。”
“原料來源呢?”
“問題就在這兒。”方雪峰苦笑,“硝酸鉀、硫磺粉、甘油……這些玩意兒,隨便一家化工店都能買到。凶手買的量肯定極小,根本沒法追查。我們把全市的化工店都篩了一遍,沒任何線索。”
畢卓的臉色越來越黑。
最後,負責社會關系排查的刑警站了起來,語氣復雜︰“畢隊,何天龍的關系網梳理完了。說實話,這小子……死不足惜。”
“說重點。”
“除了撞死人那案子,他還牽扯到強奸、斗毆、吸毒……每次都被他爹何建國用錢砸平了。受害者家屬有三十多戶,其中最慘的一個女大學生,被他搞到精神失常,現在還在瘋人院里。”
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這些家屬都查了?”畢卓沉聲問。
“大部分都查了。但有個情況……”刑警頓了頓,“很多人听說何天龍死了,沒一個難過的,全他媽在拍手叫好。有幾家甚至當著我們的面說‘死得好’、‘老天開眼’。”
“反應最激烈的,就是那個被他撞死的貨車司機的老婆。”
畢卓精神一振︰“詳細說說。”
“死者叫劉建設,去年被撞死的。他老婆叫陳慧,當時還懷著孕,現在孩子剛滿月。”刑警的聲音有些沉重,“我們去找她了解情況,她根本不配合,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死得太便宜了,應該千刀萬剮!’還說,要知道是誰干的,她要去給人家磕頭燒香。”
“她有作案能力嗎?”
“從表面看,完全沒有。一個剛出月子的農村婦女,沒文化,沒背景,身體還虛著,別說搞這麼復雜的化學毒藥,她連出個門都費勁。”
畢卓沉默了。
所有的線索,到這里,全都斷了。
一根不剩。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川流不息的街道。
“我們面對的,確實不是普通的凶手。”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錘子一樣砸在每個隊員的心上。
“能合成未知毒藥,能躲開所有監控,能不留下一根毛發……這樣的人,不可能是一個。”
“畢隊,您的意思是?”姜賀小心地問。
“一個組織。”畢卓轉過身,一字一頓,“一個專門執行私刑的殺手組織。他們有自己的情報網,有頂尖的技術員,有天衣無縫的行動計劃。”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畢卓坐回原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繼續查,挖地三尺也得查。”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掃視著所有人。
“同時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準備迎接下一起案子。”畢卓的聲音冷得掉渣,“按他們的風格,何天龍,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他們會繼續動手,而且,只會一次比一次更狠,更干淨!”
會議室里,針落可聞。
一股寒氣從每個人的腳底板升起。
畢卓看著桌上那幾份冰冷的卷宗,一個問題在他腦子里瘋狂盤旋。
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又會死在哪一場精心布置的“意外”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