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千代的話,修司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去過兩趟砂隱村,也見識過了一些砂隱忍者的生活。”
“確實,相較于其他國度的忍者而言,即便是一些行走各國的小商販,其生活似乎也比許多砂隱忍者來得寬裕。”
千代布滿皺紋的臉上,緊繃的肌肉似乎松弛了一瞬,以為眼前的年輕人終于開始理解他們的處境。
然而,修司的下一句話,卻讓那剛緩和的氣氛驟然凍結。
“既然如此,為何不考慮換一片土地呢?”
“砂隱村放棄風之國,與茶之國的大名商議,在茶之國落戶怎麼樣?”
“茶之國好啊,氣候宜人,物產豐饒,面朝大海。砂隱村若願整體遷移,與茶之國大名商議,想必能獲得遠超現在的待遇與尊重。”
“至于風之國這片廣袤卻貧瘠的故土,需要應對的麻煩想必也不多。若風之國的大名閣下有所需求,木葉很樂意提供必要的幫助。”
千代手指一顫,差點忍不住動起手來,她氣極反笑︰“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蠢話嗎?”
修司迎著她的目光,沒有絲毫退避︰“這句話,或許該由我來問您,千代長老,您知道自己剛才在說什麼嗎?”
“既然砂隱覺得風之國的供養難以忍受,我為您提供一個更優的選擇,不好嗎?”
“還是說,您也知道風之國再貧瘠,也是五大國之一,那片廣袤的沙漠,才是砂隱忍者能夠稱之為家園、並賴以生存的戰略縱深。”
在戰國時代,選擇在風之國生活的忍族是天生愛吃苦嗎?建立忍村的時代,砂隱是不知道風之國的狀況嗎?
如果他們能夠在別的國度能夠競爭贏其他忍族的話,為什麼那些忍者最後選擇在風之國扎根呢?
千代嘴唇翕動,一時竟無言以對。
修司笑了笑︰“既然您不喜歡听玩笑話,那麼我們就回到現實。”
他站起身,姿態依舊從容︰“砂隱村若真心尋求盟友的援助,首先該思考的,不應是如何恫嚇,而是能拿出什麼切實的東西作為交換。”
“純粹的威脅,並不能為砂隱帶來一粒糧食,一匹布帛。”
“今天便不再打擾您,告辭了,千代長老。”
留下臉色鐵青、獨自生悶氣的砂隱顧問,修司返回了火影大樓匯報本次談話內容。
綱手听完,笑得倒是開心,以往要是砂隱村耍流氓,尤其是顧問長老親自做這種事情,木葉還真沒什麼人能夠應對。
“干得漂亮,修司!”她用力拍著修司的後背,“早就該有人這麼嗆那個老太婆了!”
“好了,綱手,砂隱終究是我們重要的盟友。”
讓徒弟適可而止之後,猿飛日斬轉而看向修司︰“對于砂隱,你有什麼想法。”
修司整理了一下被拍皺的衣服,略作思索後開口︰“我認為,在現有的四大忍村中,砂隱是理論上最適合,也最應該成為木葉長期堅定盟友的選擇。”
猿飛日斬點頭,這與顧問長老團的看法一致,但他還是問道︰“理由呢?”
“利益沖突小,地緣上互補大于競爭。”
“經歷多次戰敗,砂隱的擴張野心已被現實消磨許多。”
“一個內部困難、專注于自保的砂隱,結盟成本相對較低,而潛在收益卻很高。”
猿飛日斬緩緩點頭,示意他繼續。
“但問題在于,砂隱高層,尤其是千代長老這一代,對我們的對抗與不信任意識根深蒂固。指望通過一紙合約或幾次談判就讓他們徹底轉變態度,並不現實。”
“所以?”綱手也收斂了笑容,抱臂問道,進入了認真的狀態。
修司說道︰“我們需要跳出眼前這筆交易的框架。”
“本次談判,木葉不應著眼于立刻拿到多少實物或任務份額——這些他們本就給不起,即便給了也難免心懷怨懟。我們真正該索要的,是未來。”
綱手若有所思︰“未來?”
“是的,未來。”修司肯定道,“借用此次談判,向砂隱提出,將兩村間的聯合中忍選拔常態化,定期舉辦。”
猿飛日斬示意修司繼續說下去。
“目前的同盟關系,更多停留在高層對話和紙面協議上。對于砂隱廣大的中下層忍者,尤其是年輕一代而言,木葉仍然只是一個曾經敵對、如今僅存在于紙面上的模糊符號。”
“常態化的聯合中忍考試,能強制性地搭建一個平台。讓砂隱的年輕忍者們真正踏上木葉的土地,與我們的忍者一同生活、協作、競爭。”
“我們甚至可以主導調整考試內容,適當降低單純對抗的比重,增加需要團隊協作才能完成的環節。”
“讓他們親身體驗到維持同盟帶來的實際好處,甚至與木葉的同齡人建立起私人的友誼。”
“以忍者的世代更迭速度,只需要五年、十年,這批在交流環境中成長起來的砂隱忍者,就會逐漸成為砂隱村的中堅力量。”
“到了那時,兩村之間的關系才會真正變得堅韌而穩固。我認為,這才是最具價值的長期投資。”
辦公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猿飛日斬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好的思路。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嘗試吧,修司。即便最終只能推動一小步,也是值得的。”
他頓了頓,補充道︰“另外,有件事要告知你。雲隱方面已經正式提出,希望下一屆的中忍考試能在雲隱村舉行,並以聯合考試的形式進行。我們已經同意了。”
修司微微一怔,這個消息他確實是剛知道。他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綱手。
金發的三忍立刻瞪了回來。
修司收回視線。
“去吧,修司。”三代火影的聲音溫和下來,帶著某種期許,“或許,柱間大人所期盼的和平願景,真的能在你們這一代人手中,找到新的道路。”
修司躬身行禮,退出了火影辦公室。
接下來的幾天,修司與千代之間的拉鋸戰仍在繼續。
最初的強硬威脅路線被徹底堵死,而猿飛日斬又明確表態將談判主導權交給修司,千代也只能極不情願地轉變策略,將精力投入到對具體條款的反復糾纏和寸土必爭的博弈上。
對于木葉真正想要的“常態化交流”這張牌,修司並未立刻打出,只是耐著性子與千代在糧食價格、物資種類、邊境協防等具體議題上來回拉扯。
提供糧食和物資?木葉可以設法籌措,但價格只能在市價基礎上給予極其有限的優惠。或者,木葉可以派出精銳小隊,協助砂隱駐守北部邊境某些要塞,共同抵御岩隱的壓力。
前者對于砂隱而言,價格依舊太高;後者還是那個問題,木葉的人過去了,恐怕就不是沖著支援去的,是沖著讓岩隱與砂隱的戰爭白熱化去的。
這顯然都不是砂隱真正想要的結果。
修司並不著急。中忍考試尚未開始,離結束更遠。
他有的是時間。大不了今年談不成,明年、後年還可以繼續談。
砂隱又不是只是今年很窮,日拱一卒,逐步推進就是了。
尤其是三代最後透露的那個消息——四代雷影艾主動提出舉辦下一屆聯合中忍考試。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原著中也沒有出現過,更不清楚雲隱是不是打算把木葉的人騙過去,又偷點秘術什麼的。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信號。
雲隱村主動提出了更趨于和平的,長期交流的提議。
這意味著忍界的局勢,如果在不考慮曉組織、宇智波帶土、大筒木……
嗯,這樣一想,忍界還是沒有半點要好的樣子。
——
“什麼,沒了?”
身披黑底紅雲袍的角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
“是,最近捕殺叛忍的人很多,一時間的話,沒有新的目標了。”
換金所的人這般說道。
角都一把奪過厚厚的懸賞名錄,一頁一頁地翻過去。
果然,之前那些數量可觀、難度適中的目標大多已被劃去,剩下的要麼是麻煩人物,要麼就是身處各大忍村嚴密保護下的高危人物。
普通些的流浪忍者幾乎絕跡,賞金額度稍低的目標也大多是些需要潛入大忍村才能動手的角色。
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在卷我?動作居然比我還快?!
“草之國、火之國、乃至瀧之國周邊……清理得可真干淨。”角都的聲音陰沉,“誰干的?”
換金所的人答道︰“木葉的人,雖然隱藏得很好,不過,大概率是根部吧。”那些人也算是他們換金所的老客戶了。
“為什麼?”
“這些大忍村的心思,誰猜得透呢?不過听說,最初是草隱村那邊先有了不尋常的大規模抓捕行動,然後木葉這邊就立刻跟進,清掃得更徹底……”
角都煩躁地合上名錄。
他對直接對大忍村的重要人物動手興趣缺缺,風險太高,後續麻煩無窮,更違背了佩恩眼下要求保持低調、不得主動招惹五大忍村的命令。
最後,他只能拿著錢,悻悻地離開這個突然變得蕭條的交易所。
“看來得向佩恩匯報一下,必須把活動範圍擴大到更遠的地方才行了。”
真是……平白增加了不少工作量。他的心情愈發惡劣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