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硯身邊的兩朵嬌花,陳翠香一臉黯然,手指下意識地捏緊棉衣衣角。
然而此刻,她這一身破舊棉衣與二女身上的嶄新棉衣相比,完全上不得台面。
板結的棉絮,開縫的破口,還有稀稀拉拉的線頭,像是無數根針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人比不過就算了,連衣服也比不過!
強烈的羞憤從心底冒出,刺激得她渾身顫抖。
兩個逃荒而來的女人,竟然被沈硯視若珍寶。
而她,作為沈硯一直以來的追求者,卻在村里眾人的注視下淪為笑柄。
那些糧肉、那些棉衣,原本都應該是她的!
陳翠香越想越糟心,指著沈硯,五官因為妒忌而扭曲起來。
“沈硯,你別得意,我還不知道你?等這些糧肉敗光了,有你哭的時候!”
“死潑皮!我呸!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如潑婦般放出幾句狠話,陳翠香在一陣哄笑之中狼狽離開。
一場鬧劇結束,旁邊圍觀的村人反而更多了。
看到沈硯就要驅使騾車帶著二女離開,幾個村里的同輩連忙跑上前來。
“硯哥兒,硯哥兒,你剛說這車貨物花了八兩銀子,可是真的?”
“那還有假?怎麼,你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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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呵呵一笑,也沒有隱瞞,將他從張獵戶那里借弓箭的事情說了出來。
“啊?進山打獵?感情這是拿命換來的?”
“勇!還是硯哥兒有本事!”
“山里虎狼凶險,硯哥兒能掙這份兒錢,我是一點兒都不羨慕。”
“那是,畢竟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幾人恭維了幾句,順勢也就散去了。
在他們看來,趕明兒若是活不下去了,就算是去當山賊也比進山打獵強。
打劫過往的商旅,總比直面虎狼要強得多吧。
沈硯正要轉身,目光突然瞥到人群中一個背影轉身離去。
他表情先是一愣,立刻對著身邊二女囑咐幾句,然後小跑出去。
“大哥,你既來了,怎麼不招呼我?”
那人聞言,身軀一顫,像是白日見鬼一樣緊張,腳下的步伐愈發快了幾分。
然而沈硯腳下更快。
三五步之後,便追上了對方。
看到面容,他更加確定了心里的猜測。
“大哥跑什麼?難不成是怕我找你借錢?”沈硯佯裝出前身那副混不吝的姿態。
他沒有看錯,此人就是前身的大哥沈墨。
前身偷了家中地契拿去換錢,事發後,若不是這個大哥提前開門放人,只怕前身已經被老爹打斷了腿。
對于前身的家人,沈硯其實並不知道怎麼去與之相處。
但若是直接將其拋棄,他也做不到那麼冷漠自私。
恰好今天見到沈墨,那就先從大哥這里緩和關系吧。
听到那熟悉的聲音,沈墨頭也不回,走得更急。
這個潑皮弟弟,好吃懶做,偷雞摸狗,上次更是偷了家里的地契賣錢。
老爹為了早日將地契贖回來,逮空就去山上采摘山貨,前些天他和老爹進山,險些被一只花豹盯上。
這幾天他總是在想,若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弟弟,家里的日子不知道要好到哪兒去。
“大哥,你等等。”沈硯一個箭步上前,攔住對方去路。
沈墨看了過來,眼底閃過一抹厭惡,“我不是你大哥,沈家也沒你這個人。”
看著大哥神態中的冷硬,沈硯也是早有預料了。
隨即,他嘴角噙著笑意,從襟袋中拿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票據。
“大哥可認得此物?”
沈墨狐疑地瞥了一眼,下一刻,瞳孔驟縮。
“這......地契?你不是拿去當了嗎?”沈墨只覺得一陣不真實。
因為這張地契,他們沈家在村里受盡白眼,淪為笑柄。
若是丟了臉面,有朝一日還能賺回來。
可連祖宗留下來的田產都丟了,這不管走到哪都要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的。
見到大哥一臉震驚,沈硯晃著頭笑道︰“兄弟雖然平日犯渾,但並不傻,難道大哥以為,我真把這祖傳的地契拿去當了?”
“可你明明......”沈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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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小蹄子一看咱家沒田了,就跟我斷了來往,這種女人,我可不敢往家里娶。”
沈硯身子後傾,肩膀垮著,裝出一副你看我多能耐的䱇瑟。
沈墨看著地契,又看了看沈硯,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信。
潛意識里,這個潑皮弟弟可不是那種迷途知返的人。
可地契是真的,他確認了好幾遍。
“罷了,這小子就算再渾,也不至于拿真的地契來耍我。”
一念及此,沈墨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
接過地契,重新疊整齊,然後小心翼翼收入襟袋,貼身放好。
沒再說話,沈墨眼中流露出幾分復雜神色。
總感覺,今天這潑皮像是不一樣了。
但具體哪里不一樣,又說不清楚。
這時,甦婉卿和林芷柔從沈硯身後走來,二女手中分別提著糧食和豬肉。
“大哥,這些你拿回去。”
沈墨看去,臉色陡然一沉。
精米精面,還有豬肉肥膘,這些糧肉,得花多少錢?
一個被趕出家門的潑皮,哪來的錢買這麼多上好的糧肉?
難不成,這潑皮是去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他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喉頭又干又澀。
“這些糧肉得要不少錢吧,你哪兒來的錢?”
“剛不是說了嗎,我白天進山打獵了,都是獵物換來的。”
“打獵?你還會打獵?”
“運氣好唄,不信的話你去二河叔家問問,獵弓還是他借我的。”
說著,沈硯似是想到了什麼,順手將身上的獵弓和箭囊取下。
“對了,大哥去問的話,順手幫我將弓箭一並還了。”
沈墨接過弓箭,臉色更加復雜,“好,我會去找二河叔問問清楚。”
說罷,他轉身就走,絲毫沒有在意那些糧肉。
若是這潑皮走了偏門,這些東西遲早都是要還回去的。
“大哥!”沈硯提著米面糧肉的袋子追了上去。
沈墨臉色一變,下意識就要拒絕。
卻見沈硯不容分說,直接將大袋小袋往對方懷里一塞。
“都是給佷子的。”
說罷,他抖了抖肩膀,晃著腦袋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