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不敢對江老太動手,一腔怒意都發泄到張翠蓮身上。
    以前三房一家好拿捏,周秀也是逆來順受,現在她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張翠蓮嚇得肝膽俱顫,頭發又被扯得生疼,什麼話都不敢說。
    江言沐看著護雞崽一樣將她護著的周秀,心中暖意升起。
    她幽冷的目光盯著張翠蓮︰“大伯娘,原來你這個佷子是個獨苗,如果你讓我嫁過去,你娘家就要絕後了。”
    “什麼意思?”
    “你們都要讓我活不下去了,那我為什麼還讓你的佷子活下去?大不了同歸于盡。不要說什麼他強我弱。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要抹一個人的脖子很容易的。”
    江言沐幽幽地笑,“等我殺了那個獨苗。大伯娘你猜你娘家人會怎麼對你?”
    張翠蓮剛開始覺得不以為然,她佷子人高馬大的,還能對付不了一個賤丫頭。
    但是人總不能不睡覺吧?但是這個賤丫頭眼神瘋狂,讓她害怕。
    萬一這個賤丫頭得手了,而這門親事是她說成的,他們一定會把仇恨都記到她頭上。
    想到這里,她眼里頓時有了幾分恐懼之色。
    “奶,”江言沐轉向江老太,“讀書人要名聲,二伯科舉不容易,要毀了他卻很容易。你要是非要毀了我,我就去毀了二伯!”
    這下可是觸到了江老太的逆鱗,她臉一黑就破口大罵。
    江言沐冷笑一聲︰“不要以為我做不到,我還真能做到,你也可以不相信,那就賭一賭啊!”
    說著,她叫上周秀︰“娘,我們回去。”
    周秀從張翠蓮身上下來,牽著江言沐就走。
    江老三猶豫了一下,悄悄地跟上,等走出一段,他小聲說︰“咱們還要下地!”
    “下地,下什麼地?明明二十畝地是一大家子的,咱們三房得種十八畝。家里有糧,我們就只能分粗糧谷碴子,大房一大家子好吃好喝,一有事個個都偷懶,我為什麼還要下地?”
    這麼久的積怨下來,周秀一直忍受了,即使他們一家吃糠咽菜。
    可他們太過份了。
    “我們三房做得還不夠多嗎?錢沒用上一文,還要賣我的女兒,是不是要把我們的骨頭渣子都熬出油來才算?”
    江老三悶不作聲。
    江言沐突然問︰“爹,娘叫我嫁給大伯娘的佷兒,你還叫我听奶的話,你想叫我拿命去孝順嗎?爹,我的命還不如奶奶的一句話重要嗎?”
    “怎,怎麼會?”江老三低著頭,完全無法回答。
    “這麼些年,你應該也看清了。房子不夠住,我們一家就被趕出來;那邊有事,第一個叫的是你們;可那邊有好處,你們連邊都沾不上。如果爹還要像以前一樣下去,我們三房早晚餓死!”
    周秀恨鐵不成鋼︰“你清醒點吧,要不是言兒,你這輩子吃上白米飯了嗎?”
    江老三眼神痛苦,他從小就被灌輸,要賺錢給二哥讀書。
    要兄弟齊心,他們現在努力送二哥讀書科舉,以後二哥出息了,就能回報他們,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所以不能有私心。
    他可以辛苦一年不吃一頓白米飯,可是他的妻兒,也一樣跟著他挨餓受苦。
    為什麼呢?
    張翠蓮被打了一頓,又被江言沐威脅了,雖然她知道自己繼續攛掇,能讓江老太把江言沐嫁給她佷兒,但她不想冒這個險,到底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心里卻記恨上了三房一家。
    第二天,她拿著衣裳去河邊洗,河邊原本熱熱鬧鬧聊著的人一見到她,就變得安靜無聲,還有人小聲說著什麼,不時拿眼瞟她。
    張翠蓮也是個有脾氣的,大聲說︰“你們少在背後說人,有本事就當我面說。”
    “呵,當你面說就當你面說,還當人大伯娘,是怎麼好意思把人家才十三歲的小姑娘說給你娘家那個壞到流油的佷子的?喪良心!”
    “就是,你佷子做的好事咱們村子都傳遍了,但凡是個人,都做不出這種事!”
    ……
    江家出了個秀才,一向很高調,鼻孔看人的事沒少做。
    有些和他家不對付的,這時候更是沒有顧忌。
    張翠蓮氣得大罵︰“我們家的事跟你們有什麼關系?是誰在那里亂嚼舌根,壓根沒有的事,也能說的有鼻子有眼?”
    “做了還不認?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呢?你的女兒是女兒,佷女就不是人是吧?”
    眾人的指責,異樣的目光,鄙夷的眼神,讓張翠蓮無地自容。
    連衣服也不洗了,落荒而逃。
    不止她,江老太出門也沒少被人指指點點。
    江老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坐在家里罵了一個時辰。
    可惜沒人理她。
    昨天鬧了這一出之後,今天周秀沒下地,兩個孩子也不去喂豬了。
    豬圈里的豬餓的嗷嗷叫,吵得江老太頭昏。
    見張翠蓮就在屋子里呆著,氣得破口大罵,逼著她去打豬草喂豬。
    平時都指著三房兩個小的喂,張翠蓮壓根沒做過,一走近豬圈,就被那股味道燻得想吐,差點一頭摔進豬圈里。
    江老太又跑到三房門口罵,周秀聲音透著委屈︰“娘,我想通了,我們做的再多,在你眼里都是臭的;大房什麼都不做,在你眼里都是香的。
    從今天起我就不下地了,反正累死累活的,我們也分不到一口白米白面。”
    “還有,言兒和睿兒也不去喂豬了,豬都吃得飽,我們一家子卻吃不飽。反正賣豬的錢也不會給我們三房分一文。有那時間還不如去山上多挖些野菜,填飽肚子。”
    她沒有壓著聲音,這幾嗓子,把住的稍近的人都給驚動了。
    昨天的事江言沐回去之後就“不經意地”跟幾個嘴快的婆子說了,今天江老太來罵街,大家紛紛站在周秀這邊,又把江老太氣個倒仰。
    “翅膀硬了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們不干活,靠吃野菜能不能吃飽?”
    江老太被氣走了。
    謝過了幫她們說話的人,把人送走後,江言沐回到房間,便進了空間。
    珍珠能賣錢,但指著河里的那些,希望太過渺茫,開到珍珠的幾率太低了。
    那些河蚌大都是沒有珍珠的,她昨天插核種上了幾個珍珠種。
    憑著珍珠,完全可以讓一家人吃飽穿暖。
    可插核未必能成功,現在就是去檢驗成果,她心情有點緊張,又有點激動。
    種上珍珠的蚌還活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