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雲的話，王依雯猛地抬起頭，淚水還在眼眶里打轉，而臉上是止不住的緊張和慌亂。
“哈哈！听到了吧，他根本不關心你！”
王弘偉得意大笑，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只見王依雯轉過腦袋看著他，眼神像淬了毒一般。
“關你什麼事！”
她聲音顫抖，卻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不會回去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先把我哄回去，然後再把我賣給趙剛毅對不對？你根本不是我爹，你就是個畜生！”
王弘偉臉色驟變，脖頸青筋暴起︰“你說什麼？！老子養你這麼大，你就這麼跟我說話？”
“養我？”
王依雯忽然笑了，笑中帶血，“你什麼時候養過我？自從媽媽走後，你天天喝酒、賭錢、借高利貸，家里連一粒米都沒有！我餓得啃紙板的時候你在哪？你把我關在陽台三天不給飯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是我爸？現在為了幾包泡面，你要把我送給趙剛毅那種人糟蹋——你還配提‘養’字？！”
她的聲音越拔越高，帶著積壓多年的委屈與憤怒，像是終于沖破堤壩的洪水。
“我不是白眼狼，是你先不要我的！”
說完，她從懷里掏出僅剩的一塊壓縮餅干，那是秦雲剛剛給她的，她本想省著吃，可此刻卻狠狠砸向3101的門口。
“啪”的一聲，餅干撞在門框上碎成幾片，像他們早已支離破碎的親情。
“這塊餅干，還你！從此以後，我沒爸，也沒家。你要拿命換泡面，盡管去換，別再找我！”
王弘偉愣了一瞬，隨即冷笑︰“瘋了……真是瘋了。”
他彎腰，飛快地撿起地上的餅干殘渣，塞進衣兜，看都不看女兒一眼，猛地摔上門，“砰”的一聲，將所有情緒隔絕在外。
31層重歸死寂。
王依雯站在原地，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仿佛剛才那一通爆發耗盡了全身力氣。
眼淚再次洶涌而出，無聲滑落，肩膀劇烈聳動。
她不該給那塊餅干的……
秦雲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靠近。
他知道父女之情血濃于水，想徹底斬斷不是那麼容易。
但她丟的，是自己的餅干。
良久，秦雲才開口，聲音低沉而冷靜︰“要是再有下次，我會立刻把你丟出去。”
想在末日活下去，有些憐憫就不應該產生。
但他說完，卻轉身走進廚房，在角落的儲物櫃里拿出一包泡面，丟到王依雯面前。
王依雯怔住，抬頭看他。
秦雲淡淡道︰“這是你今天的物資。”
“謝……謝謝你……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王依雯撿起泡面，手指冰涼，指尖微微發顫。
其實不用秦雲說，她都不會再給王弘偉一滴糧。
剛剛那半塊壓縮餅干，已經把他們之間最後的一點情分消磨干淨。
王依雯撕開包裝，就著袋子用熱水沖下，熱氣騰騰升起，模糊了她的眼。
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口，卻被燙得嗆住，咳得滿臉通紅。
秦雲遞來一杯溫水。
她接過，喝了一口，又低頭繼續吃，只是動作卻慢了下來，每一口都小心翼翼，像是要把這份飽足感延長到明天、後天。
“別省了，泡面我還有不少。”
秦雲坐在另一邊，語氣不容置疑，“長期饑餓會降低免疫力，容易感染水泡病，這棟樓里已經有一個人爛著手腳了，我不想多一個麻煩。”
“好……好的……”
王依雯乖乖點頭，沒說話，但吃得更認真了些。
等她終于把最後一口湯喝完，秦雲指了指次臥︰“去洗澡，衣服只有男人的，洗完就睡，鑰匙在我這兒，你想出來，得我同意。”
“嗯。”王依雯輕聲應下，抱著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很快水聲響起，淅淅瀝瀝，沖刷著這一天的恐懼、屈辱與決裂。
而秦雲則把門外的兩具尸體拖到了客廳，放在地板中央。
他蹲下身，仔細檢查對方的傷口。
尤其是那個矮瘦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侵蝕的原因，他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呈灰褐色，肌肉紋理異常緊繃，肩胛骨下方有一圈暗紅色的環狀紋路，像是某種皮下組織在緩慢蠕動。
他皺眉，伸手按壓，觸感確實不像正常人體組織。
“這是……變異了？”
在擊殺了這兩個男人後，系統就給出了提示。
【宿主殺死兩只變異生命體，獲得10點生存積分……】
秦雲眯起眼。
難怪刀砍下去像砍在橡膠上，這家伙的身體已經發生了結構性改變。
他又想起從甦乃欣、關志文他們那里听到的趙剛毅以及趙剛毅手下最近的行為模式——愈發凶殘，毫無畏懼，甚至以殺人為樂。
以前這些人頂多搶糧、搶女人，不會輕易見血，但現在卻肆無忌憚，手段殘忍。
看來變異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是病毒？還是環境變化引發的進化？”
秦雲搖搖頭，可惜自己不懂解剖學，也不願踫太多死尸。
于是將尸體拖到陽台，直接扔下樓。
沉重的軀體墜入漆黑水面，濺起微弱水花，旋即消失不見。
回來後，他確認王依雯已在次臥安頓，便反鎖主臥房門，打開監控手機端。
畫面中，女孩蜷縮在床上，背對著攝像頭，肩膀偶爾抽動一下。
她在哭，但很安靜。
秦雲盯著屏幕看了幾秒，關閉設備，躺倒在床。
窗外，月光慘白，照在波瀾不驚的海面上，整座城市如同沉睡的墓穴。
王依雯哭了一會後，本就有些疲憊的她，迷迷糊糊睡著了。
轟隆——
忽然一聲悶雷炸響，窗外的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愈發狂暴。
風裹挾著海水的咸腥味，從樓宇縫隙間呼嘯而過，像是某種野獸在黑暗中低吼。
“不要！”
王依雯猛地睜開眼，驚叫著起床，心跳如鼓。
她還躺在次臥的小床上，身上蓋著一條略顯粗糙的毯子。
而她身上穿著的，是秦雲的衣服。
那是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袖T恤幾乎垂到大腿，袖口松松垮垮地滑落一截，露出她瘦削的手臂。
她下意識抱緊自己，指尖觸踫到布料上殘留的一絲體溫與男性荷爾蒙氣息，竟莫名感到安心。
剛才那個夢太真實了。
王弘偉獰笑著拿著一包泡面，臉上帶疤的趙剛毅闖進來，她被逼到牆角，手腳發軟，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
而就在那只油膩的手即將踫到她的瞬間，一道黑影閃過，寒光乍現，樸刀劃破空氣，干脆利落地斬下了趙剛毅的頭顱！
血噴涌而出，頭顱滾落在地，眼珠還睜著，死死盯著她。
而揮刀的人，正是秦雲。
她記得那一刀的軌跡，精準、冷酷、毫無猶豫，就像他平時說話的語氣一樣，不容置疑。
“原來在夢里秦雲哥哥也是我的英雄啊……好在我已經不在3101了。”
王依雯喃喃自語，手指攥緊了衣角，有種極大的不真實感。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住在秦雲的家里，此時門被反鎖著，房間里還有蓄電的監控。
她偷偷抬眼看向牆角的攝像頭，小紅點靜靜亮著，仿佛一只沉默的眼楮。
“秦雲哥哥好像以前就很帥，還那麼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