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葉師兄知我不便,那麼可否稍等片刻,等我換上一身干淨的衣服。”李清瑤歪頭。
“……請自便。”葉天來灰頭土臉地說。
李清瑤轉身進屋,可臨到門口,回眸笑道︰“葉師兄要進來等麼?”
葉天來深吸一口氣,生硬地道︰“不用!”
“不怕我偷偷跑了?”李清瑤似笑非笑。
葉天來並不答話,他手指縮了縮,感覺自己需要調整一下狀態,尤其是心態。
李清瑤是月痕執令,又是李家大小姐,必然有不少傍身手段,所以葉天來趁著李清瑤解封的第一時間來問罪,想在她毫無準備之時殺她個措手不及,誰知剛來就面臨如此尷尬的境遇。
他今年也不過17歲,確實是經驗不足,誰能想到正好遇見她在洗澡!
現在如此灰頭土臉,仿佛倒欠了李清瑤人情似的!
不行不行,冷靜冷靜。一碼歸一碼,剛才之事已說清楚,不過是一場誤會。李清瑤自己都承認是誤會,所以我們是兩不相欠!葉天來心說,靈兒傷的那麼重,所以該尋仇還是要尋仇!
只是,他原本堅定內心已經動搖。心想,這李清瑤總算是人性未泯,大不了一會兒手下有所留情,打她個半死即可!
……
“原來如此,你真是好心機,好手段!”內室之中,阿福欽佩不已。
李清瑤脫去潮濕的衣物,微微一笑︰“他當然害怕了,如果我真說他是來偷窺我寢室,他又能有什麼辦法解釋?咱恩師乃是副院長,他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屆時上下傳告,即便不將他驅逐出學院,也讓他背上‘偷窺男’的身份,從此身敗名裂!他應該也很清楚其中利害關系,所以才會感激我放過他一馬!”
阿福下意識地感嘆︰“你這人還挺不要臉的,居然能想出這一招來。夠無恥!”
“虛空造牌嘛,這是女人的特權哦。”
李清瑤微笑著換上一身干淨的衣服,但卻並不急著出去,只是坐在梳妝鏡前,隨意地梳頭。
而葉天來在外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卻遲遲不等李清瑤出來,便疑心有詐。他心想李清瑤為人陰險殘暴,這麼久不出來,莫非在趁機準備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亦或干脆偷偷溜走了?
很有可能!
疑心既起,葉天來不再猶豫,決定一探究竟。如果李清瑤真是在準備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那他正好不用留情!
輕手輕腳走進李清瑤屋中,外屋簡單整潔,並無人跡。葉天來便又進了里屋,透過單薄的紗帳,果然看見了李清瑤的背影。
然而李清瑤此刻卻並未準備什麼小動作,只是就著入戶的月光,慢慢地梳著頭發。
她的長發披散著,只有朦朧的後背。忽然,她站起身來,褪下身上的裙子。
但見香肩半露,玉臂清輝。紗窗透月影朦朧,美人香肩削玉溫。
臥槽!
葉天來急忙扭過頭,神態大窘。
他慌忙離開,由于內心慌亂,一不留神,竟發出了細微的動靜。
“是誰?”李清瑤警惕地冷喝聲響起。
葉天來頭也不回,飛開地回到屋外,依然站在遠處。
完了完了,剛才還能義正辭嚴說自己行得端坐得正,誰知現在真成偷窺犯了!
葉天來心中哀嘆,但所幸他臉皮還沒那麼薄,當即板起臉,裝作無事發生。
不多時,李清瑤臉色怪異地走了出來,目光怪異地,打量著門口的葉天來。
“葉師兄,你方才進我屋了?”
“沒有,我一直站在這里!”葉天來硬著頭皮說。
“當真沒有?”李清瑤一臉懷疑。
“當真沒有!”
“那有見到旁人嗎?”
葉天來目光堅定︰“我一直守在這兒,不曾見到旁人!”
李清瑤眼中終于閃過些許疑惑之色,輕聲自語道︰“那,是我搞錯了?”
對對對,就是你搞錯了!葉天來內心拼命予以肯定。
“那葉師兄,請吧。”李清瑤淡淡地進屋,也不管屋外的葉天來想不想。
葉天來一時間有些躊躇,他是來為岳靈兒報仇的,不是來聊天的。可是一想到方才的尷尬以及自己看到了人家身子的事實,這復仇之心便又一下子熄滅不少。好似沒有一開始的理直氣壯。
走到門口,見葉天來猶豫著原地不動,李清瑤微微嘴角一勾︰“我听聞葉師兄是頂天立地的漢子,闖過不少險地,平了許多難關,不想寒舍竟然比龍潭虎穴還要嚇人。”
無聊的激將法。葉天來走了進去。
“你剛才讓我看見葉天來就跟你說,原來你是故意等他來的時候就脫衣服!”阿福飛在李清瑤身邊,嘖嘖,“可是你為什麼要假裝不知道呢,你要是把他當場逮住了,他今晚肯定沒臉對你出手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多沒意思。”李清瑤嘴角微揚,“女人直接對男人進行道德審判,是最低級、最無能狂怒的玩法。你得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自己反省。”
“玩法?你不會是樂在其中吧?”阿福一驚。
李清瑤笑而無言,招呼葉天來坐下,然後取出一只茶杯,斟上了一杯清茶。
“若早知葉師兄來此,我就該提前做好準備才是。”
“無妨。”
葉天來心中有鬼,下意識地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事已至此,只能先禮後兵,接下來該說正事了!
然而葉天來放下茶杯,正欲開口為岳靈兒之事討個說法,卻見李清瑤正目光莫名地打量著他。
“這是,我自己喝水時用的杯子。”李清瑤平靜地指了指茶杯。
“誒?”
葉天來一驚,這不是你招呼客人用的杯子嗎?
似乎是察覺到葉天來的疑惑,李清瑤淡淡地道︰“我這平時沒人光顧,葉師兄是第一個來我這兒喝茶的人,故而我這兒沒有第二只茶杯。我方才也說了,早知葉師兄今天來訪,我就該提前準備茶杯才是……不過無妨,既然葉師兄喜歡喝茶,那就多喝一些。”
李清瑤給葉天來添茶,但其眼神和語氣,已經流露出了某種揶揄和意味深長的表情來。
又讓葉天來好不羞惱,心想這誰能知道?你倒了茶就往桌上一放,我以為是給我喝的呢!
誰知道這是你自己要喝的!
除了你李蛇蠍,誰能這麼不懂禮數,有客人來只給自己倒茶的!你以為我很想用你的杯子嗎,呸呸呸!
只是,現在讓我問責的話現在怎麼說得出口呢?
葉天來滿心沮喪,強打精神反擊道︰“若是李執令平時能寬以待人,何至于成為孤家寡人?”
如此說來,葉天來忽然注意到,李清瑤平日里確實獨來獨往。雖說大家都默認是因為其人殘暴狠戾,所以沒人願意親近她。但仔細想來,對方可是月痕第一美人,況且還是太僕之女,只要她願意,收一群狗腿子還不輕輕松松?
但對方,始終只有一個人。不與任何人親近,好像很孤獨的樣子。
“原來如此。”李清瑤冷冷一笑,“我明白了,葉師兄是為了心上人,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