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紫尋剛下車，就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陳小姐，傳聞你八歲在鄉下打遍一村孩子，還被退學兩次？”
“身為首富千金背著自己家背景偏要教三十一班，你父親就任由你胡鬧？”
“對這個連教授都頭疼的班級，你有幾分把握？”
陳紫尋眉峰微蹙，耐著性子開口︰
“教三十一班是我自願，我是他們的全科老師。
目標只有一個——讓他們畢業。
不想留的，現在就能轉班或離開。”
“你自己都沒正經讀過幾年書，憑什麼帶留級幾屆的學生？”有人嗤笑。
“是不是笑話，一個月後見真章。”她瞥了對方一眼，轉身就走。
“總比在這瞎猜有意思。”
記者仍緊追不舍︰“你就篤定能做到教授都做不到的事？”
林雙和陸承序及時擠入人群︰“人家說了一個月後見真章，何必窮追不舍？”
“是陸總！陸承序！”記者的注意力瞬間轉移，鏡頭紛紛對準他。
“您和陳小姐是什麼關系？”
陸承序一言不發，只淡淡掃了眼人群。
那眼神里的疏離，讓追問聲弱了幾分。
陳紫尋走進三十一班時，有些意外。
往常亂糟糟的教室，今天竟無一人遲到，個個都在埋頭早讀。
她拿起課本，語氣平靜卻帶著篤定︰
“從今天起，大家一起努力。
下個月月考，我給自己定的目標是90分，給你們的底線是60分。”
“啊？”教室里炸開了鍋，“我們平時最多考幾分，及格怎麼可能？”
“沒有不可能。”陳紫尋抬眼掃過眾人。
“我八歲拿過奧數冠軍，十二歲拿了雙博士學位。
大家都長著一顆腦袋，別說自己笨——那不過是懶的借口。
不懂就問，我隨時在線。”
全班瞬間靜默，隨即爆發出低低的驚嘆。
“難怪陳老師敢說這話，原來是大神！”
“有她在，我們說不定真能及格！”
“老師，我們拼了！”
院長辦公室里，李嘉興正對著吳學扶唉聲嘆氣。
面前推著一張支票︰
“吳老，小女不懂事，這五千萬是我的一點心意，給孩子們添些有用的東西。
再請幾位教授給三十一班代課，工資我來出，不能耽誤孩子們……”
吳學扶把支票推了回去，搖頭道︰“這事是我讓紫尋來的，後果我擔。”
“紫尋才十八，又是農村出來的，怕是無法勝任。”李嘉興急了。
“紫尋是個好孩子，她的本事都是我教的，她有多少本事我心里明白。”
吳學扶給他續上茶，接著說︰“你剛把她接回來，還不了解她的經歷。
你疼她，我們這些做師長的，不比你少疼。”
他頓了頓，語氣更沉了些︰“我沒什麼大本事，但護著她，還是能做到的。”
李嘉興望著對方鬢角的白發，默默點頭︰
“她不是一直生活在農村嗎？老師怎麼是您老？”
吳學扶眼底閃過一抹涼意，搖頭道︰
“我是她學業的全科老師！
她媽懷她時勞累過度，身體一直不好。
她為了她媽，硬生生把十幾年的學業用幾年完成。
十二歲的雙博士，要不是她媽讓她回來，你以為你找得到她？”
李嘉興喉結動了動，心口疼得讓他無法呼吸。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瞎，沒保護好她們。
他知道吳學扶的為人——一輩子投身教育，未娶未育，把學生當親兒女疼。
他想問陳紫尋的過去，看著對方欲言而止的樣子，又放棄了。
“那就麻煩吳老多照看她，有事一定給我打電話。”
說罷起身告辭，腳步有些沉重，語氣里帶著濃重的鼻音。
吳學扶揮手搖頭︰“現在知道心疼了，年輕的時候干嘛去了。”
中午飯點，陳紫尋剛和幾個學生解完題，便一起去飯堂打飯。
德育高中的飯堂堪比五星酒店。
她帶著五六個學生找了張桌子坐下，剛動筷子，王語嫣就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王語嫣眼底閃過一絲狠意——
要不是這賤人把車送去保養，自己也不會走半小時路才打到車。
但她臉上卻掛著單純的笑︰“姐姐，怎麼這時候才吃飯？”
陳紫尋餓得慌，沒理會，只顧著扒飯。
“姐姐是第一次來飯堂吧？這里的菜合胃口嗎？”
王語嫣又問。
身邊的李輕雪立刻接話︰“陳老師是農村來的，怕是沒吃過這樣的菜，才吃得這麼香吧？”
周圍一陣哄笑。
陳紫尋咽下最後一口飯，抬眼看向王語嫣︰
“我確實沒吃過這里的飯，但吃了才知道——
飯能喂飽所有人，可飯從哪來卻分三種︰父母給的，自己賺的，還有討來的。
我們學校，應該沒有討飯吃的吧？表妹你說呢？”
王語嫣嘴唇咬得發白，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臉上卻擠出委屈的笑，聲音軟得發顫︰
“姐姐怎麼這麼說呀？我只是擔心你吃不慣……”
話沒說完，眼淚已在眼眶里打轉，活像陳紫尋在刁難她。
“就是啊陳老師，”李輕雪拔高聲音幫腔，
“語嫣好心關心你，你怎麼夾槍帶棒的？
怕不是被說中了，惱羞成怒吧？”
周圍的女生跟著附和，飯堂里的目光漸漸聚過來。
有人偷偷拿出手機拍照。
陳紫尋放下筷子，發出一聲輕響，眼神冷了幾分︰
“關心？關心需要扯‘農村來的’做文章？
需要盯著人吃飯陰陽怪氣？”
她掃過王語嫣泛紅的眼眶，語氣沒半分軟化︰
“打擾別人吃飯，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名門素質？
人分三流九等，就你清高？
你有本事除去你的父母，出去看看自己算個什麼。
也許還不如農村的呢。”
這話像一巴掌甩在王語嫣臉上，她再也繃不住，聲音發顫︰
“你！你不過是剛認回李家，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
當初在鄉下……”
“當初在鄉下怎麼了？”陳紫尋打斷她，聲音清亮︰
“我在鄉下能自己掙學費，能靠讀書拿到博士學位。
總比有些人寄人籬下，還整天想著挑事強。”
“陳老師說得對！”身後突然傳來附和聲。
跟她一起吃飯的學生全都站了起來。
高個子男生把陳紫尋的餐盤往自己這邊挪了挪，皺眉對王語嫣說︰
“我們老師吃飯招你惹你了？要找事別在飯堂鬧，丟不丟人？”
王語嫣看著突然站出來的學生，又瞥了眼周圍異樣的目光，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知道再鬧下去只會更難堪，狠狠瞪了陳紫尋一眼。
咬著牙說了句“我們走”，帶著一群人匆匆離開。
學生們剛坐下，一個女生就氣鼓鼓地說︰
“陳老師，你剛才也太溫柔了，換我早跟她吵起來了！”
陳紫尋剛要笑答，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上跳出“陸承序”三個字。
她接起電話，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在哪？我在學校門口，給你帶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