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看中了一只銅香爐,就在他伸手要拿起來和攤主談買賣的時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先一步搶到了那只香爐。
    “這只香爐多少錢?”
    黑胖的白胡子老頭發話問攤主。
    還是老套路,四十多歲的攤主不冷不熱地說道︰“兩萬!這是宣德爐,清代早期的,原髒原舊原底托。”
    極為熟練地把這只香爐的時代、特征、好在哪兒,一股腦地都說出來。一方面是給自己的東西做廣告,一方面是告訴買家,我的東西我清楚,別想在我面前耍花招。
    白胡子老頭耳朵听著攤主的話,眼楮卻冷冷地盯著李道。
    “兩萬?那咱們就別聊了,這只爐子最多是清中期,嘉道的。也不是官造,沒有兩萬的價兒。我給你一口,八千!”
    “那不行,賠本了,入手還一萬三呢。”
    “呵呵!我不管你多少錢入手的,這只爐子我報的價兒絕對是現在的市場價兒。”
    攤主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老爺子!您要是這麼談買賣,那就沒得聊了。”
    “呵呵!我老徐頭兒在這大柳樹鬼市談買賣給價兒絕對公平,不會讓你吃虧的。這樣,我再給你漲一千,九千,可以了吧?”
    攤主還是搖搖頭,說道︰“老爺子!您給價兒公平不公平是您的事兒,賣不賣的是我的事兒。這只爐子您還是給我留著吧,回頭過年我拿著祭灶王爺,不賣。”
    攤主也不是個善茬兒,直接就把老頭給懟回去了。
    “那你說個能出手的價兒。”
    老徐頭還是再用眼神偷瞄著李道。
    略微猶豫了一下,攤主說︰“成!我就再報一口,一萬六。少一分,您再到別處去轉轉。”
    “一萬六?”
    攤主點點頭。
    “不能再講了?”
    攤主一笑,沒有說話。
    皺了皺眉頭,雪白的胡子翹了翹,老徐頭說︰“的 !那我今兒個就在這兒看著,有哪位高人能把這只爐子買了。”
    說完,老徐頭做了個出乎預料的舉動,他沒把那只爐子放回攤位上,而是遞到了李道的面前。
    呵呵一笑,說道︰“小伙子!剛才我看你也對這只爐子有意思,怎麼樣?你??。”
    李道微微一笑,說道︰“老爺子!行兒里的規矩是,不接別人手里的東西。勞您駕,還是放回去,我自己動手。”
    “呦呵!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蟲兒。的 !你看。”
    說完,老徐頭把那只大爐子放回到底座上。
    一笑,李道沖著攤主說道︰“老板!我上手看看這只爐子。”
    “好 !自個兒動手。”
    點點頭,李道眼楮盯著眼前的香爐,在紅光閃動中,緩緩伸出左手,忍受著那股熱辣的刺痛,把香爐抓在了手中。
    先不談別的,就沖手上滾燙的感覺,這只爐子就不是一萬以下的東西。
    心里有了底之後,李道才觀察起這只爐子。對于銅器鑒定,他雖然只是剛入門的初級水平,但這只香爐的制式還是能說明白的。
    這是一只橋耳爐,又叫鳳眼爐。就是說,香爐的兩只耳朵,從上面看像兩座小橋,從側面看,又像是“鳳眼”。器型規整,內堂干爽,三只底足矯健有力。
    再看底款,太有特點了,簪刻的雙龍紋飾,中間是“大明宣德年制”六只楷書底款。龍紋古拙靈動,字體蒼勁。包漿磨損也相當自然。
    爐子看完,又把那個荷葉底托拿起來看了看。銅質相同,包漿一致,確實是原配的底托。
    “老板!這只爐子你剛說要一萬六,對吧?”
    “沒錯!少一分你都別想拿走。”
    呵呵一笑,李道說︰“談買賣講價兒都是正常的,你不能把話說死了。我小還一口兒行不?”
    攤主翻眼楮看了看一邊兒捋著胡子看熱鬧的老徐頭,一咬牙,說道︰“行!你出個件兒,我听听。”
    “一萬五!”
    “那不行。這麼著,你給我一萬五千八。”
    “才降二百呀!這樣,一萬五千五。一口就給你漲五百,夠誠意吧!”
    “這麼的,你再漲一百,一萬五千六,東西歸你。”
    看著手里的爐子想了想,又斜眼看了一眼老徐頭,李道一點頭,說道︰“行!也不差那一百塊錢兒。”
    回頭對梁晉山說道︰“晉山!付錢。”
    整個過程,梁晉山始終是迷迷瞪瞪的。可當李道讓他掏錢時,他才反應過來,小聲問李道︰“一萬五千六,是不是有點兒高了?”
    微微一笑,李道說︰“貴不貴的,反正我喜歡。掏錢吧!”
    說完,李道就把香爐連同底托抄在了手里,抓得死死的。
    可這個時候,李道猛然察覺,自己的左手原本那種滾燙的感覺忽然消失了,只是尚留有一絲溫熱。
    本來以為是底托不值錢,可換成香爐也是毫無反應。
    “唰!”李道的冷汗就下來了。
    “難道我看錯了,打眼了?”
    心里暗忖道,李道趕緊用眼楮掃向手中的香爐。讓他略感安心的是,紅光依舊在閃爍。
    “還好,東西是對的。可手上的感覺怎麼會沒有了呢?”
    李道還沒有想明白,那邊的梁晉山已經把一疊紙紅彤彤的毛爺爺交到了攤主的手里。看那表情,就跟割了他一塊心頭肉一般。
    “的 !老板!回頭見。”
    說完,李道還沖著老徐頭點了點頭。那意思就好像說“謝了”。
    兩個人轉身就消失在趟鬼市的人群里。
    “老爺子!怎麼樣?東西我賣出去了。價兒少了四百,那是我看那小子順眼。”
    攤主示威一樣,沖著老徐頭說道。
    微微一笑,老徐頭對攤主說︰“你覺著那小子怎麼樣?”
    “嗯?!啊!不錯,有眼力,有魄力。關鍵是有財力。”
    攤主毫不吝嗇地對李道夸贊了一番。
    老徐頭微微一笑,說道︰“你說得都對,這小子是塊材料兒。”
    “呦!老爺子!您這是看上了?”
    “看來,我這點兒零碎兒有人收了。”
    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沖攤主說道︰“那只爐子到我手里值兩萬,可在你手里,你確實價兒要高了。”
    說完這句話,老徐頭才不緊不慢地走了。只留下攤主站在原地傻傻發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