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書房,三面牆都是書櫃,只有里面的一面牆擺放著書架,可書架上放的卻不是書,而是一片片殘缺不全的陶瓷碎片。
    從新時期的黑陶、彩陶,商周出現的原始青瓷,魏晉南北朝的點褐青瓷、黑釉瓷、白瓷,隋唐五代時期的絞胎瓷、花釉瓷、秘色瓷,兩宋、夏遼金出現的官哥汝定鈞五大名窯,元代的青花,一直到明清官窯……
    這個書架就如同陶瓷博物館一般,囊獲了整個中國陶瓷發展史各個階段具有代表性的瓷器殘片。也可以說,這個書架就是完整的中國陶瓷發展史實物展示。
    “鄧老!您這些瓷片一定耗費了不少精力和心血吧?這些瓷片太珍貴了。”
    李道極為震驚地說道。
    鄧維卓微微一笑,說道︰“這些陶瓷殘片可以說是我畢生的心血。李道!你把我批注的那本書讀懂了,再借助這些實物的對比學習,以你的靈性,我相信不出三個月,讓你去大學講解陶瓷發展史恐怕有些困難,但做出準確的鑒定肯定易如反掌。”
    謙和的一笑,李道說︰“鄧老!您太高估我了。不瞞您說,這兩天我一直在看您的那本書,可越看越亂,越看越糊涂。尤其是每個朝代更迭期,如何分辨不同朝代的瓷器,真的太難了。”
    “呵呵!這是正常的。”
    鄧維卓說道︰“朝代更迭,或者是同時期存在的不同政治集權,所燒造的瓷器大體上沒有什麼區別,畢竟都是同一批工匠燒造的。要想做出準確的鑒定,就要從細微處入手,捕捉器物上留下的蛛絲馬跡。總之,還是那句話,熟能生巧。看得多了,上手多了,自然而然就形成固定的記憶了。”
    “李道!除了那本書,我這里所有的書和這些瓷片你可以隨時來看,隨便拿回去研究。”
    鄧維卓的話讓李道極為感動,“鄧老!希望我能不辜負您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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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維卓的話誠摯而殷切,讓李道動容。讓他有了那種如果不好好學習,就對不起老爺子這番話的感覺。
    李道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堅毅地點點頭,說道︰“我一定努力,不辜負老師的期望。”
    至此,李道正式拜入了鄧維卓的門下,成為了他的學生。
    鄧維卓也極為高興,作為老師,他送給了李道一份厚禮。一套帶有的明清兩朝各類官窯底款的瓷器圈足殘片。雖然是殘片,其價值也相當高。不但具有極高的文物研究價值,它的經濟價值也是很高的。
    這一點,單從李道雙眼前不停閃爍的橙黃色光彩就可以判斷出來。
    帶著這一套極為珍貴的瓷片,以及一本鄧維卓親手撰寫的元、明、清三朝瓷器鑒定心得的手記,以及老爺子殷切地期待,李道回到了家。
    剛進門就聞到了一股炸醬的香味兒。
    “姥!今兒個的炸醬真香啊!剛進院兒我就聞著了。”
    “就你鼻子好使。”
    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道。
    “嘿嘿!誰讓您做的面好吃呢。”
    “快去洗洗,這就吃飯了。”
    “哎!”
    答應了一聲,李道進屋了。就看到姥爺付雨露還坐在桌子邊,手里摩挲著那塊和田玉原石,擰眉思索著。
    “姥爺!您還琢磨呢。”
    “啊?!”
    老爺子看了李道一眼,說︰“這麼好的料子可不能輕易下刀。”
    “呵呵!要不就按您說的,就這麼留著吧。”
    點點頭,付雨露說道︰“沒有合適的設計方案,真不如就這麼留著了。”
    放下原石,付雨露一展眉,壓低了聲音說道︰“李道!最近和你爸爸有聯系嗎?”
    原本還笑容滿面,姥爺的話讓李道的臉瞬間就僵住了。搖了搖頭,李道說︰“沒有!自打春節那次見面後,我就沒和他聯系。姥爺!怎麼了?他來找您了?”
    面色一緊,付雨露嘆了口氣,說道︰“你爸爸出事兒了。”
    “他怎麼了?”
    李道馬上站起來問。雖然他和父親之間的感情並不是很好,但畢竟是父子,血濃于水。
    略微猶豫了一下,付雨露說道︰“最近吵得沸沸揚揚的毒奶粉事件你听說了吧?”
    “嗯……我是從新聞上看了個大概,說是有一種品牌的奶粉里面含有有毒化學藥劑,孩子吃了體內會形成巨大的結石。您是說……”
    點點頭,付雨露小聲說道︰“今天我踫見了你爸爸的一個朋友,說那個有毒的奶粉你爸爸一直在經銷,現在出事了,也受到了牽連。”
    “他只是在自己的店里買,怎麼會受牽連呢?”
    “如果只是在自己的店里買,也沒什麼。關鍵是,你爸爸是這個品牌奶粉在天津、北京的什麼……啊!總代理商,就相當于和奶粉生產廠家是一伙兒的。”
    雖然付雨露說得不是很完整,但李道也听明白了。他爸當了那款奶粉的總經銷商,就一定會通過各種手段進行宣傳。這樣一來,必須要承擔食品安全方面的責任,現在出事了,就要負這個責任。最起碼是涉嫌虛假宣傳。
    不過,李道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也就放心了。只要人沒事,生意上虧點錢也不算什麼。
    “姥爺!做生意,有賺就有賠。咱們不管他了,吃面。”
    看到姥姥端著手 面走過來,李道趕緊岔開話題。他知道姥姥車珍蘭最恨的就是你自己父親。誰要是在她面前提起李景途,不管是誰,馬上就撂臉子。
    “誒!對!吃面,我早就餓了。”
    付雨露也馬上收住話。
    “哼!你也就借我外孫子的光了,今天的炸醬,我可是用精五花,炸了快一個鐘頭。面也是三醒三發的手 面。你就吃去吧。”
    老太太相當得意地說道。
    “嘿!真香。”
    伸鼻子聞了聞,李道由衷地贊嘆。
    “李道!去把拿酒來。這麼香的醬,咱們爺倆今天喝點兒。”
    付雨露平日滴酒不沾,只有在高興的時候,才會喝上一小杯。
    當著李道的面,老爺子沒有表現出來。但從心里來講,對那個曾經讓他們老兩口子傷透心的女婿,還是恨意滿滿的。
    對于這一點,李道自然心知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