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飛機就落地了。
    “老弟!有人接你嗎?”
    李道剛到飛機艙門口,李茜已經等在那里了。
    “沒有!我坐地鐵。”
    現在看到李茜,李道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份親切感。
    “那你跟我走吧,有車接我,順道搭你一段。”
    李茜熱情的邀請,李道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
    奔馳,以往在街上看到,李道的心里還是能波瀾不驚的。
    可沒想到真坐在這樣一輛百萬的豪車上,享受著專職司機的服務,心里的感受不是那麼自在。
    李茜從車載冰箱里取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李道,問︰“弟弟!你家住哪兒?”
    “南鑼鼓巷。”
    “哎呦!那一片兒全是四合院啊!”
    說四合院那是好听的稱呼,其實就是一片大雜院。李道外公外婆的房子還算是大的,有四十平米的樣子,同院其他鄰居每家也就二十多平,三口人睡覺都是上下鋪。
    “我們公司離你家不遠,在隆興大廈十九樓。今天星期四了,這周你就在家休息,下周一你來找我。”
    說完,李茜就遞過來一張名片。不容李道再考慮,看來李茜已經把他納入到了自己的公司中了。
    “盛唐酒業有限公司總裁李茜”,看著黑色金邊的名片上,印制的文字,給李道的感覺是那麼莊嚴和高貴。雖然他自己不是個自卑的人,但內心中也蕩起了不小的波瀾。
    “茜姐!我一定去。”
    “那好!我等你。”
    大奔在自己家胡同口停穩,同李茜告別後,李道轉身就向自己家走去。好幾個月沒見到外公外婆了,他現在的心早就飛回胡同深處的家里了。
    “老道!你回來了。”
    已經看到自己家的院門了,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極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梁晉山。
    “老道!你咋去了這麼長時間?哥們都想你了。”
    剛回頭,梁晉山就連跑帶顛兒地過來,照著李道的肩膀就拍了一巴掌。
    李道身高一米八二,海拔就不低了,可梁晉三這小子足有一米八五。更是壯得像坐山一樣。
    “咋的?想我了。”
    李道笑著問道。
    猛點頭,梁晉山說道︰“咋不想呢。前天你打電話說今天回來,我老早就在門口等你了。這趟廣東玩得怎麼樣?”
    “玩兒什麼玩啊!我是去學習了。別說,真長見識。”
    “長見識啊?我讓你也長長見識。”
    說著話,梁晉山就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包著一枚玉環。
    扁平的圓環狀,焦黃色,整體圓整光潔。看上去還挺漂亮。
    不過,這件東西在李道的眼中卻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既不發光,也沒有發熱。
    “你哪兒弄的?”
    李道問。
    嘿嘿一笑,梁晉山壓低了聲音說道︰“上周我去了一趟‘大柳樹’(號稱北京第一大跳蚤市場,每周二晚到周三凌晨是鬼市),在哪兒買的。”
    “多少錢?”
    “八百!我找老肖幫我看的,說是戰國的。八百可是個漏兒。”
    “你給我看看。”
    從梁晉山手里接過那枚玉環,李道先是用左手感受了一下它的溫度。只一摸,他心里就有數了。入手的感覺只能說是不涼,沒什麼太激烈的反應。
    內外壁平直,環上對鑽有小圓孔,孔壁筆直。玉環中心稍厚,邊緣較薄,通體磨光,表面雕刻者雲紋,制作算得上精致。
    “怎麼樣?我撿了個大便宜吧!”
    梁晉山得意揚揚地說道。
    輕輕搖了一下頭,李道說︰“大水壺!這東西好像不對。”
    大水壺的外號是李道給梁晉山起的。梁晉山,梁山,《水滸傳》……一環扣一環的推導,就有了“大水壺”的外號。不過,大水壺這個外號的起因,還是因為梁晉山給李道起了個“老道”的外號。
    “不對?不會吧。這可是老肖都上眼看過的。”
    梁晉山是不相信李道的判斷。
    老肖,名叫肖柏晨,是鼓樓這片文玩行兒里的老人兒。四十多歲的樣子,但沒人叔叔大爺地叫他,不管多大歲數的人,都管他叫老肖。他也樂于听別人這麼稱呼他。
    笑了一下,李道把玉環還給梁晉山,說道︰“這東西是瑪瑙的,材料沒問題,但不老,不是戰國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
    “也就這一、兩年做的,表面經過做舊處理。手法不算高,但一般人看不出來。”
    “媽*的!該死的老肖,我這就去找他。”
    梁晉山真有點兒急了。這小子子承父業,跟著他爸搞室內裝修。賺錢雖然還可以,但都是辛苦錢。他老爸控制得嚴,兜里有個千八百塊錢,那就是他的全部資產了。一下子掏空了,他能不急嘛!
    之前,梁晉山跟著李道去過幾次潘家園、琉璃廠,低買高賣的賺差價,賺了點兒翹錢,他心里就活分了,總想著入古董文玩這一行兒。
    按他的說法,就是干裝修總被他把管著,不自由。實際上,他就是嫌累,更不願意看雇主的臉色。
    這幾個月李道不再,他就和老肖攀上關系了。前段時間他听李道的,跟著老肖只逛不買,以學習為主。可上周他跟著老肖去“大柳樹”鬼市,實在是沒安耐住心里的沖動,八百入了這麼一件東西。
    “誒!你先別急。”
    李道攔住了梁晉山,說道︰“這事兒你找不著老肖。”
    “怎麼找不著?他告訴我是真的。要不然我能買嘛!”
    “他讓你買了嗎?”
    “那……那倒沒有。”
    “還是啊!人家沒慫恿你買,還不是你自己掏的錢。再說了,古玩行里的人,有誰沒打過眼?沒看走眼過?”
    “那就這麼算了?”
    皺了皺眉頭,李道也覺得這個暗虧有點兒難往下咽。
    想了想,李道問︰“那個攤主是不是外地人?”
    “不是!一開口滿嘴的‘京片子’(北京方言)味兒。”
    “那就好辦!早晚能踫上他。”
    “那……那就這麼瞎貓踫死耗子的等著?”
    梁晉山是個急脾氣,他可耐不住性子。
    李道也知道梁晉山等不了,想了想,說︰“那就下周二,我跟你再去一趟‘大柳樹’,說不定能踫上那個攤主。”
    “的 !媽*的!我非把那老小子抓住不可。老肖也不能放過。”
    梁晉山咬著牙說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道說︰“老肖就算了。再怎麼說他是長輩。另外,我覺得老肖不會勾結外人合伙坑你。”
    李道這麼說,也不是為老肖辯解。這件玉環做得確實像那麼回事兒,鬼市上黑燈瞎火的,看不準也有情可原。
    再者,李道也暗自為自己留了條後路。他心里盤算著,倘若日後真踏入古玩這個行當,老肖無疑是個能借上力的老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