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方知曉家。
方知曉利落拿出藥箱，楊彥昀坐在沙發上，看方知曉麻利地解開紗布，然後上藥，重新包扎。
速度快到……讓人都沒怎麼反應過來。
“這麼快……？”楊彥昀低垂下的眼眸藏著點點失落和悵然。
“包扎又不是手術，當然快。”方知曉還沒有察覺。
但是忽然，窗外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亮白色的閃電。
方知曉的手抖了一下。
楊彥昀敏銳察覺到方知曉神色狀態不對，“怎麼了？”
方知曉神經緊繃著搖搖頭，“沒事，你快回家休息吧。”
“怎麼還有三天才舉行婚禮……”楊彥昀一邊起身，一邊嘆著氣，略帶委屈。
方知曉收拾藥箱，心里發緊，像是在等待什麼，又像是在等著什麼過去，一種忐忑的等候感。
楊彥昀剛起身，窗外忽然有震天的雷聲滾過，震得人五髒六腑都在顫抖，整棟樓也想著被雷聲震得跟著晃動，人好像也被震得左搖右晃，有點站不穩。
方知曉猛地緊閉雙眼，身子僵硬，像是被定了身，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楊彥昀發現不對勁，迅速關切低頭看向方知曉，擔憂問︰“你怕雷聲？”
方知曉耳朵發蒙，任何聲音在她耳邊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朦朦朧朧听不真切。
等到雷聲過，她才緩緩睜開雙眸，眼楮還在發抖。
“知曉？”楊彥昀已經走到方知曉身前，低頭詢問的眼神充滿擔心。
方知曉茫然抬頭，她竟然不知道楊彥昀什麼時候走到自己面前。
“我……”方知曉嗓子發緊，喉嚨因為緊張和害怕而干干的，說不完整一個字。
接著，窗外再次劃過一道亮白色的光。
把原本明亮的客廳照得更加明亮。
方知曉又是一抖，膽怯不安佔據了她的心。
楊彥昀皺著眉，試探關心伸出的手，在快要觸踫到方知曉的時候又停在了半空。
“知曉，你還好嗎？”楊彥昀只能輕聲問著。
方知曉注意力已經被閃電吸引走，她現在只想著下一個雷聲什麼時候來，這場雷陣雨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
方知曉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楊彥昀心軟又心疼，也不管方知曉回過神會不會埋怨自己，總之現在他知道要想辦法安撫方知曉驚嚇的情緒。
“我在，不怕。”楊彥昀伸出手，輕輕攬過方知曉的肩膀。
肉眼看能夠感覺到方知曉在發抖，但是真的觸踫到的時候，才發覺方知曉抖得更加厲害。
周身傳來溫暖的觸感，溫溫熱熱的，耳邊是沉穩的呼吸聲，鼻尖還有淡淡的梔子花香。
方知曉腦子那根拉緊的弦慢慢松了下來。
在下一場雷聲到來之時，方知曉止不住往楊彥昀懷里湊。
腦海里不斷閃過少年時期那場雷雨天氣，那一場車禍，匆忙來往的人啊……
刺鼻的消毒水裹著發腥令人胸悶的血味兒，刺眼的猩紅染紅雙眼。
哭聲……叫喊聲……推搡……無助……無力……內疚……自責……
一股腦全部涌了上來。
方知曉快要窒息了，她喘不過氣。
自己像是漂浮在大海的船，要往燈塔的方向去，抓住那唯一的救生索。
好久好久，雨聲越來越大，雷聲越來越小，好像是走遠了。
方知曉緊張的心慢慢平復，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楊彥昀懷里。
厚實的胸膛，有力的臂彎正穩穩地圈著自己，背脊還傳來有節奏的輕拍，像是安撫又像是心疼。
“快十二點了……你該回去了……”方知曉窩在楊彥昀懷中，冷不丁冒出了這麼一句。
楊彥昀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大大的“？”。
是的，大大的問號。
楊彥昀後知後覺，還有些輕輕地松開方知曉，低頭打量︰“你好些了嗎？”
方知曉點點頭。
耳邊只有雨聲後，方知曉恢復了些許平靜。
楊彥昀拿出手機看了眼24小時天氣預報，“手機顯示一個小時後還會有雷陣雨，我今天在這里陪你吧。”
方知曉聞言，看向楊彥昀的眼神多了一份疑惑。
楊彥昀把手機屏幕轉向方知曉，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我想陪陪你。”楊彥昀接著又道。
方知曉垂眸思索一陣，“先洗漱。”
說完，方知曉回房間拿著睡衣就進到淋浴間。
楊彥昀握著手機一臉蒙，這是……答應還是拒絕？
摸不著頭腦。
那就問其他人。
想著，楊彥昀給程蓁蓁發了一條信息【睡了嗎，程店長】
程蓁蓁沒有立刻回。
楊彥昀有點心急，因為他听得見淋浴間的水聲。
這是已經沖涼淋濕身體了，後面沐浴露涂抹，再沖洗一遍不就結束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楊彥昀只好撥通程蓁蓁的電話。
響了一陣，楊彥昀的心也跟著被提了起來。
水聲又響了，這是沖洗環節了？
就在楊彥昀思考的時候，電話接通。
程蓁蓁睡意朦朧的聲音從听筒傳來︰“誰啊……？”
楊彥昀立刻抬手捂在嘴邊，壓著聲音回應︰“是我，楊彥昀，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休息。”
程蓁蓁听見楊彥昀的聲音充滿疑問︰“這麼晚，什麼事？”
楊彥昀快速明了，簡明扼要地講述事情。
程蓁蓁越听越精神，聲音在听筒沖了出來︰“相信我，曉曉不是拒絕就是答應，或者說有答應的跡象。”
“真的？”楊彥昀的眼楮瞬間亮了。
程蓁蓁接著道︰“雖然曉曉沒有拒絕，但是你不能越界，或者太過火，能懂我的意思嗎？”
“懂。”楊彥昀用力點頭表明自己理解。
程蓁蓁又叮囑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楊彥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端正坐在沙發上。
方知曉穿著睡衣，頭發濕漉漉的，手里拿著毛巾，望著還沒有離開的楊彥昀，一絲驚訝︰“你……”
“我今天睡飄窗，或者打地鋪。”楊彥昀立刻回答，“我已經點了外賣，我的睡衣和洗漱用品還有……”
說著，楊彥昀拿出手機看了眼，“還有十五分鐘到。”
方知曉看楊彥昀認真的表情，忍俊不禁︰“睡沙發，有需要我會找你。”
說完，方知曉一邊擦頭發，一邊往自己房間里走。
楊彥昀坐在沙發上，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比外賣信息先到的是另一條匿名信息︰【感謝提供消息，人已找到】
楊彥昀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內容，眼神閃過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