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陳乾不再有絲毫猶豫,立刻付諸行動。他邁開步子迅速鑽入小屋,動作麻利地掀開入口處的遮掩物,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落入了那幽深莫測的洞穴底部。
再次來到熟悉的溶洞位置,果然看見那只靈貓正安靜地盤踞在一塊光滑如鏡的石台之上。它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血色光暈,氣息內斂,顯然正全神貫注地煉化著剛剛吞服的那枚珍貴補血丹。
陳乾心知此刻不宜打擾,便小心翼翼地收斂氣息,輕手輕腳地從靈貓旁邊悄然繞過,獨自一人踏入了那條冰冷刺骨、寒意直透骨髓的地下暗河。他站在水邊,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屏住呼吸,一個猛子扎入水中,順著湍急而冰冷刺骨的水流,奮力向前方游去。
大約在水中搏擊了整整一個時辰,期間他還利用乾坤鼎的威能,順手收取了三波極其凶悍、尖牙利齒的食人魔箭魚。終于,陳乾感覺到身周的水流漸漸變得平緩下來,不再那麼狂暴,而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這光亮如同希望的信號,陳乾精神一振,奮力劃動雙臂,猛地從水面破水而出。他抹去臉上的冰冷水珠,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這才驚駭地抬眼望去——眼前這地下河的出口所在,竟然就是八十年前,他被人廢去一身修為後,無情地扔進去的那座令人聞風喪膽的寒潭!
因為這寒潭之水不僅冰冷刺骨,更蘊含著能夠凍結經脈、侵蝕生命的冰寒奇毒,早已被宗門列為絕對的禁地,嚴禁弟子靠近!
只是,陳乾無論如何也沒能料到,這條神秘地下河的出口,竟然就隱藏在這奪命的寒潭之中。雖然上次在地下河潛行時,他就已經感受到了那河水冰冷得異乎尋常,心中也曾隱隱有過一絲猜測,懷疑這河水是否與那可怕的寒潭相連。但那終究只是一個模糊的猜想,一閃而過的念頭罷了。畢竟,廢寶殿距離這寒潭之地,少說也有數百里之遙,路途實在太過遙遠,這猜想顯得太過荒謬,他自己很快也就推翻了。
然而此刻,殘酷的事實就赤裸裸地擺在眼前,讓陳乾不由得心潮起伏,感慨萬千。這個曾經差點要了他性命的寒潭,這個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願再踏足、甚至不願再多看一眼的噩夢之地。卻萬萬沒想到,命運弄人,他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始料未及的方式,通過地下河重返此地。
回想起當年,他被廢去修為,像破布一樣扔進這寒潭之中,在冰寒奇毒的侵蝕和溺水的窒息中苦苦掙扎了七天七夜,才奇跡般大難不死,最終漂浮上來。那時的他已是奄奄一息,連動動手指都困難,意識模糊,根本沒能、也無暇去仔細觀察這寒潭的廬山真面目,只記得那無邊的冰冷與絕望。
既然命運之手再次將他推回此地,陳乾心中暗忖,那便要好好看看,仔仔細細地查看一番這寒潭的每一個角落。或許,在這故地重游之際,還能發現一些當年自己遭人暗害時留下的蛛絲馬跡?這個念頭一起,便在他心中扎了根。
抱著這樣的想法,陳乾反而不急著立刻去尋找那關乎築基的丹藥了。他開始圍繞著這座東西長不過一百二十米、南北寬不足五十米的橢圓形寒潭,不緊不慢地轉悠起來,一圈、兩圈、三圈……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塊岩石。
然而,望著眼前黝黑如墨、不斷升騰著蘊含冰寒奇毒水汽的潭面,陳乾來回巡視了好幾圈,卻是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有發現。畢竟,八十年的漫長歲月足以沖刷掉太多痕跡,就算當年真留下過什麼,也早該被風霜雨雪、日曬雨淋給無情地抹平了。
他最終在寒潭南面,一座高聳山峰的半山腰處,找到了一處絕佳的觀望點。站在這里,整個寒潭的輪廓盡收眼底,一覽無余。只見那地下河的水流,源源不斷地注入寒潭之中,這清晰地表明,此處正是地下河的最終出口。而廢寶殿下方洞穴所連接的那條通道,必然就是地下河流淌經過的地方。
至于這條神秘地下河的源頭究竟在何處,陳乾目前還沒有時間去深入探索。逆流而上,去追尋那源頭的想法,他不是沒有萌生過,一是時間緊迫尚未付諸行動,二來,他內心深處也隱隱有些不自信,懷疑自己是否真有那個能力辦到。
要知道,地下河的水流異常湍急,想要逆流前行,需要極其雄渾強大的真氣支撐,才能頂住那洶涌水流的沖擊。而且,還必須能長時間抵抗住水中冰寒奇毒的持續侵襲。對于抗毒這一點,陳乾倒是不太擔心,他身負純陽聖體,體內自有純陽之氣可以化解這奇毒。但是,未知才是最令人心悸的恐懼。誰也無法預料,在那黑暗深邃的地下河源頭深處,潛藏著何等境界的恐怖妖獸,或者是否盤踞著某些強大的人類修士大能。單是河中那些成群結隊、凶殘異常的食人魔箭魚,就絕非尋常修士能夠輕易招惹的存在。就算日後真打算逆流探查,陳乾也覺得自己需要找一個可靠的同伴一起行動。萬一在探索途中遭遇什麼不測,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不至于孤立無援。
陳乾仔細確認了寒潭周邊區域,感知到並無什麼明顯的危險氣息或強大存在潛伏後,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再次扎進了那冰冷刺骨的寒潭水中。
這一次,他的目標直指寒潭底部。他決心要潛下去看看,在這幾乎吞噬了他生命的潭底深處,是否能發現一絲半點與自己當年被廢修為之事相關的蛛絲馬跡。
反正他如今已不再懼怕這冰寒奇毒,在這潭水中可以相對自由地出入。
大概向下潛游了三十多米後,眼前的光線迅速消失,視野變得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