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落水了。”
    “新娘子怎麼會落水的?”
    “花轎被雷劈中,新娘子竟然從花轎之中掉出來,正好就落入了水中。”
    盛京城最熱鬧的大街上,圍攏了不少看客。
    一道清冽男聲傳來︰“新娘子掉落水中,你們都還愣著干嘛?不趕緊救人?”
    岸邊的一個約摸著十七歲的少年,見著百姓看著熱鬧不搭救急忙喊出了聲。
    在水中的新娘子因為沉重的金頭飾,費力地在水中掙扎,性命垂危。
    少年見四下眾人只顧著看熱鬧無人所救,索性就跳入河中。
    “咚!”
    一聲響起,水面因少年入水而蕩起圈圈漣漪。
    顧卓忙是摟住了在水中掙扎不停的新娘子,嗆了好幾口水的薛琬瑤伸手摟緊了跟前的少年的腰肢,深怕他不救自己。
    二月里的春江水依舊還是透著刺骨的冷意,少年身上的暖意,讓薛琬瑤只覺得好過了不少。
    顧卓游著到了岸邊,將薛琬瑤扶到了一邊喜娘處,讓喜娘搭手將新娘子扶起。
    上了岸的薛琬瑤知曉自己身上定然很是狼狽,她咳嗽了好幾聲,看著一旁上來的渾身濕淥的美貌少年道︰“敢問公子姓甚名誰?今日救命大恩,我日後定然好好報答。”
    少年頭一揚,“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王顧卓是也。”
    薛琬瑤好奇地看向眼前的少年,原來他就是盛京城之中大名鼎鼎的顧卓。
    薛琬瑤下跪道︰“救命大恩,我無以為報,來生我必定當牛做馬回報小王爺。”
    顧卓略皺眉︰“小王爺?看你的年紀也未必比我大,你竟然叫我小王爺?白救你了。”
    “王爺。”薛琬瑤連聲道,改日我必定當牛做馬報答楚王爺。”
    薛琬瑤下跪磕首後,就起身對著喜娘道︰“我們上花轎吧,莫要誤了吉時。”
    喜娘看著狼狽的薛琬瑤道︰“二姑娘,您這一身都被水給淋濕了……”
    薛琬瑤道︰“無礙,左右夫君還病重著不能拜堂,等會就直接讓花轎進門到喜房之中就是,拜堂用兩只雞代替就是。”
    喜娘道︰“也好。”
    顧卓走到了跟前穿著一襲紅袍的武定侯世子跟前道︰“徐晟,沒想到竟然你是新郎?你眼睜睜看著你新娘落水不去救?”
    武定侯世子徐晟道︰“我不是今日的新郎,新郎是我長兄,前兩日倒春寒,我大哥喘疾又發作,下不得病榻沒法迎親拜堂,就由我來迎親……”
    顧卓好奇道︰“那好歹也是你嫂子,你竟然見死不救?”
    武定侯世子看向跟前不諳世事的楚小王爺,不知如何解釋掉落水中的是他的長嫂,他身為小叔子又豈能跳入水中去與長嫂摟摟抱抱。
    徐晟只一笑道︰“小王爺,吉時快到了,我們得先回侯府去了。”
    “誰小了?”顧卓輕哼了一聲,“我也去你們侯府討杯喜酒喝喝,我救了你們徐家的新媳婦,也算是你們侯府大恩人。”
    武定侯府離得不遠,不過一刻鐘就到了。
    只是花轎到時,武定侯府大門緊閉,唯有武定侯夫人站在門口道︰“花轎請回吧,武定侯府不能娶薛姑娘為新婦。”
    坐在花轎之中,不斷用帕子擦拭著頭發試圖能好受些的薛琬瑤听到此言後,動作一頓,不禁皺眉。
    薛琬瑤掀開了花轎簾子,緩緩走出了花轎道︰“侯夫人,不知侯府為何突然要在此時反悔要退婚?”
    武定侯夫人仰著頭,甚是端莊道︰“我家武定侯府乃是清流人家,素來注重清名,而你落水被外男所救,與外男摟摟抱抱,已失清名。”
    “你薛家二姑娘既然失了這名聲,就不配為我徐家婦!”
    薛琬瑤身上本就還穿著濕透的嫁衣,這會兒她只覺得是透心的寒涼。
    “什麼清流人家?”顧卓從人群之中出來道︰“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你們徐家見死不救,如今還敢說清名?”
    武定侯夫人道︰“楚王,您也說了是援之以手,而方才眾人所見到的是你摟抱著薛二娘子上岸的,我們武定侯府的新婦不能是與外男摟抱過的女子,薛姑娘請回吧。”
    薛琬瑤實在是無法,便就走到了小叔跟前道︰“小叔……我只能回娘家了。”
    來送嫁的薛家小叔微微皺眉,連派人回府去稟報去。
    顧卓出來道︰“你小叔在?剛才你小叔為何不落水救你?”
    薛小叔看著自己的腿道︰“我腿腳不便,不宜落水救二姑娘。”
    薛琬瑤上了花轎,讓著轎夫抬著她回了薛府。
    花轎到了薛府,薛琬瑤讓著陪嫁丫鬟給了轎夫銀兩後,她便想盡快回屋換身衣裳。
    只是剛走到側門處,便見她的嫡母薛家夫人帶著一群婆子出來。
    薛夫人打量了一眼薛琬瑤直蹙眉道︰“你也真是爛泥糊不上牆,好不容易靠著你大姐夫攀上了武定侯這門大好的親事,你怎就會從花轎里面掉了水呢?這晴天雷劈之事你也能遇上!”
    “你若是死在水中也就罷了,你怎可讓外男救你呢?”
    “我們薛家女兒的清名都要被你給毀盡了!”
    薛夫人皺眉道︰“我們薛家也是要臉的人家,你既然已是出嫁了的女兒,遭了此事,如今也就兩條路,一條死了以證清白也算是烈女了,一條便是出家到道觀里做姑子去,薛家,你是回不得了的。”
    薛琬瑤低頭道︰“母親……”
    薛夫人道︰“別怪為娘的心狠,你素來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家中還有你三妹妹,四妹妹的婚事不能受你的牽連,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吧。”
    薛夫人說罷,就帶著眾婆子進了門。
    薛家小叔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薛琬瑤邊上道︰“琬瑤,你頭上的頭飾還可換些銀兩,去道觀之中也能過段好日子。”
    薛小叔說罷後,便也進了薛家屋內。
    薛家宅院外,唯有薛琬瑤一人,感受著寒風吹過濕透的嫁衣傳來的陣陣涼意。
    尋死,薛琬瑤是不願的,去道觀做姑子,什麼髒活累活都得干,少不得還要受欺辱,吃糠咽菜,薛琬瑤也是不願的。
    擺在她跟前,也並非沒有第三條路。
    薛琬瑤打听了一番,便朝著楚王府而去。
    方才救她的楚小王爺,乃是當今長公主與異姓王楚王之子,楚王爺十年前在戰場上戰死,連尸首都不成找到。
    陛下憐惜外甥,對楚小王爺甚是寵溺。
    算算年紀,楚王也是時候該娶妻了。
    薛琬瑤走到楚王府跟前,正看到顧卓從外回王府。
    顧卓好奇看向自己方才所救起的新娘子,“你……你不是我剛才所救的新娘子嗎?”
    薛琬瑤朝著顧卓跪下道︰“是我,楚王爺,您的救命大恩,我無以為報,惟願對您以身相許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顧卓睜大了一雙桃花眸,震驚道︰“你要報答救命大恩,不該是給本王銀兩嗎?你以身相許是報恩還是報仇?本王可還不想娶妻被管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