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縣親自帶隊,連夜從清泉縣將林承宗安然無恙地接回。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天還沒亮就傳遍了整個縣城。
林閑父子清晨抵達時,縣衙的官轎儀仗直接將其送回林家巷口。
周知縣更是當著眾多早起鄉鄰的面,溫言安撫林閑︰“閑先生受驚了,且好生休息,備戰府試。此事,本官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這番姿態,無疑向所有人宣告︰林閑,是他周明府要力保的人!
族長林富貴在家中听聞此事,驚得手中的早茶盞“啪”地摔得粉碎,面如死灰。
他萬萬沒想到周知縣竟會為了林閑,不惜連夜跨境撈人,如此強硬!
他更沒想到,事情會敗露得如此之快!
而林閑回到家中,臉上並無多少劫後余生的慶幸,只有一片冰寒的肅殺。
他吩咐林承宗將清泉縣王知縣出具的證明文書、涉事班頭的供詞副本以及周知縣的關切之語,一一整理妥當。
次日,恰逢族中旬會。以往這種會議,林閑多是旁听.
但今日他率先站起身,目光直射主位的林富貴。
林閑聲音帶著不容置疑:“族長兄長,前日我兒承宗歸家途中,無端被清泉縣衙役鎖拿,誣陷盜竊。
幸得縣尊周大人明察秋毫,主持公道,方知此事竟是我林氏族人,勾結外縣胥吏,行此構陷親族、阻人前程之卑劣勾當!”
此言一出,祠堂內頓時嘩然!
所有族人都震驚地看向林富貴和林耀祖。勾結外人陷害本族秀才之子,這罪名實在太重了!
林富貴臉色煞白,強作鎮定︰“三弟!此話從何說起?可有證據?莫要冤枉好人!”
“證據?”林閑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那疊文書,“啪”地一聲拍在祠堂中央的供桌上,“清泉縣王知縣親筆證言、涉案班頭畫押供詞,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指使之人,便是你長房管事林福!”
他目光轉向臉色慘白的林耀祖厲聲喝道︰“而林福昨日已向縣尊大人招認,此事皆由你林耀祖一手指使!賄銀五十兩,也是你親手所付!”
“你血口噴人!”
林耀祖跳了起來。
他氣急敗壞地指著林閑辯駁︰“那林福定是受你脅迫,胡亂攀咬!”
“攀咬?”林閑逼近一步,語氣陡然凌厲,“林耀祖!你當我林閑是泥捏的不成?你嫉妒我兒求學上進,怨恨我整頓族學斷了你長房撈錢的門路,更怕我府試得中威脅你長房地位!便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欲在府試前亂我心神,毀我兒前程!其心可誅!”
他環視在場族人,聲音沉痛而憤慨︰“諸位族親!我林閑一心為族,獻皂方興族學,何曾有過私心?可長房為何容不下我三房?竟要勾結外人,往我兒身上潑這盜竊的髒水!今日他們能構陷我兒,他日是否也能構陷在場任何一位阻礙他們長房利益的族人?如此行徑與禽獸何異?林家百年清譽,就要毀在這等不肖子孫手中嗎!”
這番話,擲地有聲,句句誅心!
將一樁構陷案,上升到了危害全族利益和安全的高度。
族人們聯想到長房平日跋扈、把持族產的行為,再對比林閑的貢獻,頓時群情激憤!
“太可惡了!竟然勾結外人害自己人!”
“必須嚴懲!否則家法何在!”
“請族長主持公道!”
林富貴被這洶涌的民意逼得冷汗直流。
他知道事已至此,若不棄車保帥長房將徹底失去人心。
他猛地一拍桌子,對著林耀祖厲聲喝道︰“孽障!還不從實招來!是不是你干的!”
林耀祖見父親都如此,知道大勢已去,腿一軟,癱倒在地,面如死灰,喃喃道︰“我……我只是一時糊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