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
李先感受著體內氣血連成一片，在體內洶涌澎湃的運轉，已然明悟了此刻自身狀態。
“換血洗髓大成。”
換血洗髓大成往上，還有圓滿一說。
即進一步打磨氣血，直達自身極限。
不過這種極限本質上並沒有多少意義。
就像吃飽和吃撐一樣。
後者或許能比前者更加抗餓，可在食物不缺的情況下，兩者間並不會顯現太大差別。
換血圓滿也就在對付換血大成武者時，能靠著自身更悠長的氣血，耗死對方，佔得優勢。
往往只有那些一直卡在混元如一，周身無漏這一步的武師，才會無可奈何的繼續蹉跎，邁入換血圓滿。
真正有能力的……
李先直接抱氣成丹。
體內氣血循著抱氣成丹那混元如一般的軌跡自發運轉。
一個周天、兩個周天、三個周天……
抱氣成丹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使得李先氣血運轉僅僅六個周天，氣血運轉已自成循環，開始自發運轉，生生不息。
“周身無漏。”
他神色平靜。
對于邁入這相當于當世一流的武道境表現的無悲無喜。
在他得到五行訣，窺透周身無漏境的真諦時，他就知道，這一步對他來說將是水到渠成，不會成為任何關卡。
他氣行周天，細細感應周身無漏所帶來的變化。
而在這種循環運轉下，身體外溢的能量被顯著降低。
更多外來補充的能量被有效利用，累積，並一點一點進行壓縮。
“好像……是一枚大丹。”
他若有所悟。
前世抱氣成丹，因為補藥不夠，根基不足，人體難以換血洗髓，盡管後來者驚才絕艷，開闢出抱氣成丹之法，可僅僅是將精氣凝成一團，抱的是小丹。
周身無漏，卻是以肉身為丹，氣行周天，生生不息。
抱的是人體大丹！
兩者相較，人體大丹自是比抱氣成丹更有前景。
但論及修行難度，在根基不足的情況下強行抱氣成丹需要的精巧功夫，卻比周身無漏的人體大丹高出一大截。
“前者，相當于在一厘米竹片上刻錄百字，後者，則相當于在十厘米的竹片上刻錄千字，其中精巧艱難，相差何止十倍？”
李先感應周身無漏下的身體變化。
精氣不再外溢，堆積體內，自然會逐步壓縮。
當壓縮到某種程度後，修行者便能拿捏氣血，將原本只是虛無縹緲的氣血感應，化為可以掌控的氣血之力。
到了這一步，便是無漏境大成。
緊接著再讓精神、精氣合而為一，煉精化氣，借假修真，便可將精血之氣化為可真實顯化的真氣。
練出真氣……
“掌握超凡能量！”
若能以一身真氣布下三尺氣牆，縱然直面槍械掃射，怕也能從容不迫。
“下一步，拿捏氣血，章書恆，還有洛陽十三鷹為首的血鷹，但願你們都已拿捏氣血，無漏大成，好讓我用身體真切體驗一下，氣血入體的狂暴與摧殘。”
李先心中道了一句。
眼中對侯府請來的這些援兵越發期待。
……
李先周身無漏的第二天傍晚。
一行十三騎風塵僕僕，橫行無忌。
沿途所過行人、商旅，無不匆匆避讓。
甚至有挑帶貨物的貨郎躲避不及，直接被馬匹撞飛，肺腑俱裂，生死不知。
僅從這一點便能看出，這十三騎的作風何等霸道。
十三騎席卷風塵，在來到灕江城外五里亭處勒馬停了下來。
“吁！”
十三匹高頭大馬驟然停下。
激起的揚塵成片成片的拍打在等候亭外的十幾人身上。
趙天明、方瑞、白玉盤……
灕江定風侯府、越陽王府叫得上號的強者都在其中。
盡管被揚了一身灰塵，可趙天明、白玉盤兩大換血洗髓武師卻沒有半分不滿，反而滿臉堆笑︰“血鷹老大和諸位英雄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我等特意為諸位準備了熱身酒和一些灕江特殊的點心，還請諸位入亭歇息一二……”
洛陽十三鷹，到了。
只是，兩位換血洗髓的笑臉相迎，卻並未換來洛陽十三鷹的熱情回應。
身為老大的血鷹仍然騎乘在價值千兩的高頭大馬上，一點下馬的意思都沒有。
目光掃了一眼為了避免興師動眾被周家察覺，而僅準備了一頂青羅曲蓋傘，以及少數餃牌的陣容，這位周身無漏的一流高手淡漠的道了一句︰“好了，天色將暗，就別浪費時間了，李先在哪？帶路。”
趙天明一怔，連忙道︰“血鷹老大，諸位奔行千里，連日趕路甚為辛苦，何不歇息一日，明日一早，我們兩府高手和諸位匯合，傾巢而出，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們碾成齏粉！”
“歇息一日？”
血鷹俯視著這位換血洗髓武師︰“那周家在灕江也小有名聲，我等興師動眾入城，他們豈會不知？而憑我洛陽十三鷹之名，一旦他們得知我們過來，勢必驚惶逃走！到時候那李先往深山老林一躲，誰能將他揪出來？靠你們？”
“別廢話了，我們洛陽十三鷹都到了，還磨磨蹭蹭干什麼？你們準備好人帶路，準備好答應我們的銀錢！至于那李先，自有我們解決！”
血鷹身後一個壯碩男子不耐煩道。
趙天明看了他一眼。
這是老四禿鷹。
換血洗髓大成的高手，一手白虎餃尸刀登峰造極。
曾正面搏殺，生生斬殺過兩大換血洗髓境高手，凶悍絕倫。
只是……
考慮到這一戰關鍵，趙天明還是硬著頭皮道︰“那李先和周絕塵都在龍泉武館中，他們本不是弱者，身邊還有不少周家高手，人多勢眾，諸位要麼在此歇息片刻，我這就讓白供奉聯絡王府章統領，讓他帶少數精銳先過來，與諸位匯合……”
“廢物！”
這一下，血鷹絲毫面子不給的叱喝了起來︰“兵貴神速的道理都不懂！？既要殺人，自該當機立斷，來去如風，迅如雷霆！”
這就是洛陽十三鷹的風格！
也是他們能橫行洛陽的生存守則！
“帶路進城！”
他直接叱喝著下達命令。
仿佛視趙天明、白玉盤兩大換血洗髓為可頤氣指使的下屬。
這種態度，讓兩位換血洗髓境武師臉色都不好看。
不過他們終究有求于人，再加上洛陽十三鷹確實凶威赫赫，動輒滅人滿門，兩位換血洗髓境武師也不敢發作。
當下趙天明翻身上馬︰“我這便為諸位引路。”
一旁的白玉盤心里憋著一口氣，但也明白要大局為重。
他只是給了一個王府護衛一道命令︰“馬上通知章統領，讓他帶領精銳來和我們匯合，不要興師動眾，以免打草驚蛇。”
“是。”
得到命令的王府護衛連忙應聲。
當下，一行十三騎變成十五騎，快馬加鞭，奔赴灕江城。
很快，灕江城高大的城牆便已出現在了視野盡頭。
不過，就在他們想要直接策馬入城時，為首的血鷹卻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突然一抬手。
下一刻，十二騎仿佛最精銳的騎兵一般，令行禁止，竟同時停下馬身。
這種措不及防，險些讓跟在後面的趙天明、白玉盤撞入他們的隊伍中。
哪怕匆匆止住了馬匹，仍然難免一陣手忙腳亂。
血鷹瞥了兩人一眼，卻是很快將目光轉向了城門口不遠處，就這麼立于官道上的兩道身影。
常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讓他敏銳的自兩人身上感應到了一絲危機。
而恰在此時，止住馬身的趙天明亦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兩人︰“周絕塵！？他身邊……是李現！？”
“這是得知了我們到來的消息，想逃，恰好被我們堵住了？”
白玉盤有些驚疑。
“不！”
血鷹淡漠的道了一句︰“他們尋死來了！”
這位首領直接翻身下馬，同時帶下了一柄馬刀，目光更是第一時間落到了年長一分的周絕塵身上︰“江州新晉一流高手？可惜，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步，今天卻要變成死人了！”
“大哥，周絕塵我來對付！？我早就想領教一下周身無漏強者的高招了！”
老四禿鷹舔了舔嘴，眼神熾熱道。
可他這種熾烈戰意被血鷹一個眼神就堵了回去。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洛陽十三鷹能橫行到現在，對弱者霸道，對強者謹慎，這是他們的生存鐵律。
周絕塵再怎麼新晉一流，那也是周身無漏強者，老四真以為靠著一手白虎餃尸刀，就能和這等強者踫一踫了？
“李先才是我們的主要目標，周絕塵，我去殺了，李先，交給你們！”
血鷹說著，神色凌厲的掃過老三、老四、老六︰“我知道，你們殺他輕而易舉！不過，給我輕點，別真一刀宰了，我要活的！”
“明白，老大我……”
禿鷹第一時間應下。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攔路前方的周絕塵、李先兩人，已經率先動了。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兩人中，身為新晉一流的周絕塵，明顯是沖著禿鷹等人而來，反觀李先……
他的目標，赫然是洛陽十三鷹的老大血鷹！
“兌子？”
血鷹瞬間猜到了他的意圖。
下一秒，這位周身無漏的一流強者眼神一獰︰“和我兌子！？好好好！我成全你！”
他大步向前，正面迎戰李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