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刀光急轉。
劃出一道圓月般的弧線格擋住身後斬來的一劍。
刀劍相交。
換血洗髓境相較于內練肺腑境的勁力爆發，讓持劍殺至的羅騰手心劇震，幾乎握不住劍柄。
而下一秒，在兩者刀劍交鋒，門戶大開之際，李先的左手已經捏指成劍，閃電般刺殺而至。
“不好！”
察覺到危機的羅騰眼瞳劇縮，第一時間試圖偏過頭顱。
但李先這一記指劍來的太快，且太過精準。
仿佛他在斬首玄鐵道人的同時，已經制訂好了對身後截殺之人的戰斗預案。
功夫高一線，就高到沒邊。
生死搏殺，就是方寸之爭。
伴隨著手臂微移，李先捏指成劍刺殺的一擊精準絕倫的點在羅騰已經竭力閃避的頭顱下方——喉嚨！
“ ！”
勁力迸發！
羅騰喉結甲狀軟骨如蛋殼般碎裂，環狀軟骨繃斷、塌陷，插入氣管，碎骨在頸動脈劃出三厘米縱裂！
伴隨著血霧從鼻腔、口腔中噴涌而出，頸椎骨已碾斷脊髓，摧毀了內部的迷走神經。
羅騰猛然瞪大眼楮，滿是驚恐的眼瞳當中，映射出一張冷靜從容的臉龐。
呼吸、心跳，戛然而止。
甚至，在捏指成劍點斷羅騰頸椎骨後，他的攻勢馬上化指為拳，猛然前轟，以拳勁沖擊之勢的寸進勃發，將這位肺腑大成的王府護衛隊長轟的倒飛數米，重重砸在地上。
雙殺！
直到此刻，二樓處，嚴凱歸、馬傅兩人的驚呼聲才禁不住再次響起。
“玄鐵掌門！？”
“住手！”
可他們的呼喊，注定徒勞。
看著尸首分離，以及被一指點殺的護衛隊長羅騰，樓上的越王世子嚴凱歸如墜冰窟。
玄鐵道人……
那可是換血洗髓大成的高手，居然就這麼死在李先手上了！？
一個三個月前還弱不禁風的書生，竟是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怎麼可能！？
天下間，怎麼會有這種事！？
就在這位越王世子感覺三觀顛覆時，李先已然抬頭，目光落到了他們身上。
一個眼神，仿佛讓馬傅有種當年筋骨未成時，被林中猛虎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
不！
不是仿佛！
換血洗髓大成的玄鐵道人都死在李先刀下，他的換血進度比之玄鐵道人來還差上一籌，對上凶狠絕倫的李先，和剛剛明勁的常人對上猛虎有何區別？
“世子！快走！”
馬傅當機立斷，就要帶著越王世子破窗而逃。
而幾乎在他有所動作的同時，樓下李先的身形已經飛縱而起。
幾個起步，身形騰空，再在樓梯扶手上一踏借力，身形竟已躍起兩米有余，就要翻身上樓。
“攔住他！”
嚴凱歸反應極快，一聲厲喝。
這個命令，顯然是對場中護衛下達。
而他自己卻是第一時間沖向窗戶。
周絕塵見狀，豁然上前。
可早有準備的馬傅卻是橫臂攔截︰“周絕塵，你想害的周家滿門抄斬嗎！”
周絕塵動作絲毫不慢，悍然出手，攻勢瞬間將馬傅囊括其中。
但被馬傅一阻攔，嚴凱歸這位本身已經肺腑大成，並在著手換血洗髓的灕江三杰已然翻窗自觀濤樓一躍而下。
另一邊，得到命令的護衛明知不敵，可卻有過半數咬牙，持刀上前，直沖想要翻身上樓的李先殺去。
能被選入王府充當護衛的，無一弱者，基本上都已筋骨大成。
十來個筋骨大成武者前赴後繼，亂刀砍下，形成一片刀光劍影，將李先上樓的空間完全封殺。
然而，面對如此多的好手，李先手中的戰刀卻如同天外流星，閃電飛掠，竟在瞬間將斬至身前的三柄戰刀同時蕩開，而後腳下在二樓欄桿一陣借力，生生自十幾位筋骨大成武者的包圍圈中沖殺而出。
下一刻，伴隨著他手中長刀拋出，凌空抬腳在刀柄上用力一踹，這柄戰刀竟如流光破空，直襲已躍下觀濤樓的越王世子而去。
這一幕，讓馬傅亡魂皆冒，張口大喊︰“世子小心！”
听到呼喊的嚴凱歸稍稍回頭，看到那道貫穿虛空的刀光，眼中涌現出遏制不住的恐懼。
“不！”
“咻！”
刀光呼嘯，狠狠射中嚴凱歸的後背！
然而……
所有人預料中嚴凱歸被這一刀貫穿身軀的場景並未出現。
一道金光驟然自他身上爆發而出，剎那間沖擊在凌空射至的戰刀上。
在金光迸發下，這柄戰刀竟是被直接震飛出去，在半空中打著旋，彈飛到十幾米外的一間商鋪牆壁，半截刀身射入，濺射起陣陣揚塵。
可見金光釋放的力量之強！
這種變化，不止馬傅、周絕塵，就連李先也微微一怔。
“金光符！”
被這道金光保住性命的嚴凱歸沒有半分遲疑，腳步再度爆發，奔向街角。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李先由衷的贊嘆了一聲︰“生死搏殺，果然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
說話間，他身形一讓，避開了自身後猛然斬來的兩柄戰刀，腳步騰轉、右手刺出，瞬間扣住一個護衛手腕，用力一扭……
慘叫中，護衛手中一柄戰刀，落入他的左手，而後橫刀一斬，將緊跟著斬至的兩柄刀刃蕩開，伴隨著勁道進一步爆發，這柄刀已經以超出兩位護衛反應的速度自他們的喉嚨一掠而過。
而後，他大步流星，目光牢牢鎖定試圖混入人群的嚴凱歸，直奔窗台，就要縱身而下。
“李現！”
可就在此時，一陣叱喝從旁邊傳來。
柳嫣然竟是快速攔截到了身前，擋住了他的前路。
“我不允許你傷害凱哥！你給我退下！”
李先掃了她一眼，手中的刀沒有半點猶豫揮斬而下。
刀光……
直接掠向柳嫣然的喉嚨。
這當機立斷的一幕，別說柳嫣然看懵了，就連壓制住了馬傅的周絕塵都是一陣錯愕。
這……
這就動刀了！？
可就在這一刀即將將柳嫣然當場梟首時，一種強烈的于心不忍涌上心頭，竟讓他斬出去的刀微微一顫。
這麼片刻的耽誤，同樣研習了武道，但卻未筋骨大成的柳嫣然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
“啊！”
她猛然後退，千鈞一發間躲開了掠過身前的刀鋒。
就這麼片刻耽擱，嚴凱歸已經徹底隱入人群，消失在街角。
馬傅見狀，亦是沒了再戰之心。
“賢佷，到此為止，你我本是外人，何必為了李先、越王府的恩怨打生打死？”
周絕塵並未說話。
他的武道，不夠純粹。
受外界的影響太多了。
今時今日，他只想好好的打上一場。
不參雜任何心思，不涉及任何立場，找一個同境換血洗髓，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追溯武道自身的本質，享受生死搏殺的精神刺激。
擁有舊友身份的馬傅，正好就是打破這種束縛，肅清心中雜念的最好目標。
因此，他的攻擊沒有絲毫停頓。
他的攻擊未停，可李先的攻擊卻是停了下來。
他看著手中的刀……
感受著內心深處突然涌出來的那種強烈于心不忍……
身體本能在抗拒一切對柳嫣然的不利行為？
“執念不散？”
他心中有些驚奇。
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不過……
魂穿異界，再借體重生，這種體驗本身已經夠匪夷所思，原身“李現”人都死了，可仍然殘留執念，好像也不是一件怪事。
也在此時，柳嫣然似乎從李先驟然停止的一刀中看出了什麼。
她的底氣一下子就充沛了。
“李現！你瘋了！？你竟敢對我拔刀！？你還想傷我！？你知不知道你答應過我什麼！？眼下練了魔功，武力傍身，這就是你現在要對我做的事？”
柳嫣然狠狠的瞪著李先，厲聲叱喝︰“給我把刀放下！”
“雖然有些新奇，但，李現……你死了啊。”
李先心中輕輕述說著︰“現在，是我，李先。”
他抬頭，看著柳嫣然。
長的確實不錯，他目前遇到的所有年輕女子，如紅玉、李寒冰、嚴如雪等人，都無法和她相提並論。
她身上還有一種侯府小姐的高貴氣質。
兩者結合，對“李現”那種寒門學子確實有著說不出的誘惑力。
柳嫣然被李先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內心深處似乎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恐。
但這種驚恐，很快被這些年來“李現”一直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表現所替代，這種認知，賦予了她繼續頤氣指使的底氣︰“李現！我叫你把刀放下，你連我的話也敢不听了！？”
“嚴煉只是一個下人，沒有吩咐，他不敢將當時身份敏感的‘李現’踹入河中，所以，兩個月前那個晚上，命令是你下的？”
李先突然道。
兩個月前那個晚上？
此話一出，柳嫣然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但她自然不可能承認，反而借著發怒掩蓋真實問題︰“李現，現在是我在問你話！你回答我！你的刀還不肯放下，你是不是想殺我！？來啊！你真有本事了，就殺啊，殺了我，我……”
話沒說完，李先手中並未放下的戰刀突然一劃。
“我從未听過如此奇怪的要求。”
“嗤！”
柳嫣然白皙的玉頸上頓時浮現一道血線，色厲內荏的頤氣指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