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銀子，夠一個普通人大半年開銷。
一百二十兩，如果不成婚立業，足以確保人生無憂。
當然了，相較于成婚立業，練武的開銷有過之而無不及。
像李先一日三碗八寶湯，一個月下來就是九十兩銀子成本。
一百二十兩銀子支撐不了兩個月。
當然了，如此大的開銷下，李先的實力增長也是立竿見影。
在上門侯府後的第九天，他渾身上下筋骨齊鳴，徹底邁入筋骨大成階段。
接下來只需再內練三五日肺腑，便能追趕上柳福，同時達到相當于他前世抱丹宗師的體魄水準。
……
李先和定風侯府間的沖突被捂的很緊。
可經過這麼些天時間，終究是流傳出了只言片語。
普通人或許一無所知，但在上層那個為數不多的小圈子中，卻隱隱被人私下議論。
一時間，“李現”這個名字正式登上了灕江城上層圈子眾人的視野中，以一種被認可的方式，為所有人熟知。
……
龍泉武館。
紅玉今日並未在教人習武，而是準備著茶水點心，來到了原本館長周絕塵所在的書房中。
這里，卻是有一位年過花甲，可看上去仍舊鶴發童顏的老者正在坐著，眼角余光，卻時不時往外院掃上一眼。
“周老，您若想去看，我帶您過去便是，或者，我直接叫他過來？”
“不用。”
老者擺了擺手︰“我一個不受待見的老頭子，湊上去干嘛？自取其辱嗎？”
這話……
讓紅玉稍稍有些尷尬，不知該怎麼對接。
只得低頭，裝作專心泡茶、倒茶。
而老者在抿了一口茶後，終究是再發問了︰“所以……那小子，武道天賦真這麼了得？”
這個問題，頓時讓紅玉神色肅然起來︰“相較于傳聞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傳聞說他深諧武道，早已自書中見得武道真意，從而在短短兩三個月連破三境，直入內練肺腑，也是真的？”
“李公子的天賦，是我畢生所見的所有武者中，最為登峰造極之人，說句不尊敬的話，縱然師傅的天資相較他來，都差上一籌。”
紅玉正色道︰“而他本身練功也足夠刻苦，這大半個月來風雨無阻，片刻不歇，帶來的成長效果自然立竿見影，幾乎每一天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提升，依我看來，再過數月，他肺腑大成不在話下，一兩年後，換血洗髓也絕非奢望。”
“數月後肺腑大成，一兩年後換血洗髓……”
老者雖是儒生，但當朝儒士亦求文武雙全一說。
他本人自然知道肺腑大成、換血洗髓意味著什麼。
這是拿個縣令也不換的武道境界。
一時間，他口中不禁一陣嘀咕︰“感情我讓他好好讀書，還是耽誤他了？”
“這……是金子哪里都能發光，像李公子這般優秀的俊杰人物，從文，解元有望，從武，亦終能威壓一州。”
紅玉說到這，頓了頓︰“李公子今年不過二十有二，若真能在一兩年換血洗髓，並維持這種趨勢成長，等到五年後的下一屆，即他二十七歲時，怕是有望躍過龍門，一步登天！”
“躍龍門！”
老者听得紅玉說出這三個字，亦是禁不住神色動容。
哪怕他身為當朝名儒，也不敢企及能與只等化龍之人比肩。
眼下照紅玉的說法……
那小子，竟有這種機會！？
好一會兒，他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躍龍門啊！”
言語中，唏噓萬千。
紅玉也不敢再多說話語。
躍龍門……
那是師傅周絕塵畢生所求。
即便他前半生苦練不綴，從未有半分停歇，對今年能否跨過那一步仍然毫無把握。
至于李先是否真能躍過龍門，鯉魚化龍……
誰也不敢保證。
“算了，我老了，也管不了他了，他要練武，就讓他去練吧，二十有二的肺腑武師，不比灕江四大才子的名頭差，總比自甘墮落，充當侯府贅婿好。”
老者這個時候似乎也釋然了一般，淡淡的將茶杯放下。
“侯府贅婿……”
紅玉听了，卻是笑道︰“那位嚴世子號稱灕江第一俊杰，文武雙全，不也沾了灕江四大才子兼三英杰的名頭？現在的李公子，各方各面可是絲毫不遜色于他，這等人物再談入贅？那定風侯府也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
“入贅侯府……”
老者卻是微微沉吟。
“說起來，聰明反被聰明誤。”
紅玉輕笑道︰“侯府、郡王府當初不讓李公子入籍，是怕傳出風言風語，被那個‘仙苗’听去了，從而知道他們在逢場作戲糊弄于她！這一下，倒是弄巧成拙了，並非贅婿之身的李公子只要退婚，照樣是自由之身。”
“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老者眼神帶著一絲慎重。
“這件事之所以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最核心的利益是‘仙苗’自帶的龍門令，郡王府要這枚龍門令，就得讓嚴凱歸和那‘仙苗’成婚，偏偏嚴凱歸和侯府小姐情投意合……為了讓那‘仙苗’放心將龍門令留在越王府，最終才弄出了侯府小姐找人成婚的鬧劇。”
他舉目望向京都方向︰“現在……躍龍門尚未開始，龍門令亦未生效，一旦那小子將事情鬧的太大，有傳到‘仙苗’耳中的風險了……侯府不會同意，越王府，一樣不會同意。”
此話一出，紅玉臉上看熱鬧般的笑意頓時凝固。
“周老，您是說……”
“那可是一枚龍門令！”
老者重重道。
這一下，紅玉不說話了。
但望向窗外眾人練武的院落方向，眉宇間卻多出了一抹擔憂。
“如果我是那小子，直接遠走他鄉，眼不見為淨，他又不是什麼真正的入贅之身，走不出江州一畝三分地。”
老者說著，稍稍一頓︰“或者，就和侯府、王府好好談一談，我相信，為了避免事情鬧大被那位‘仙苗’听去了真相，侯府和王府也會好好安撫那小子，說不定那小子還能趁此機會，從這兩家身上敲詐一筆。”
他補充了一聲︰“這個方案的前提是這小子能找人脈關系，或靠實力，擁有和兩家平等對話的資格。”
“平等對話……”
面對侯府、郡王府這等龐然大物，他師傅的份量都稍有不足，何況李先？
所以，他就只能選第一條路，遠走他鄉了？
老者這個時候已經站起身來︰“又不是我的學生，我瞎操這個心干嘛，走了走了。”
見狀，紅玉連忙收斂心神，追上前請示︰“周老……真不需要我叫他過來？”
老者擺了擺手，就這樣將雙手背負身後，慢悠悠的往武館外去了。
紅玉想要出言挽留，可張了張口，終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只得全程作陪，將老者送離武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