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太快了?”雲微腳步微頓,輕聲問道。
“不快。”蕭景珩停下腳步,轉身與她相對。
夜風拂過,他抬手,指尖輕輕撥開她鬢邊被風吹亂的那縷秀發。
他的動作溫柔,“我一天也不想再多等。”
他不願她再在將軍府受片刻委屈,不願她再低頭看別人的臉色。
他的女人應該站在最耀眼的地方,接受世間最好的一切。
蕭景珩一直將雲微送到將軍府門口,看著她那縴細的身影提著燈籠消失在厚重的朱紅大門之後,才戀戀不舍地轉身離開。
一關上院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綠青那顆懸了一整晚的心終于徹底落了地。
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先幫雲微把房門掩好,又一陣風似的跑去倒了杯熱氣騰騰的茶,雙手捧到雲微面前,眼中閃著掩不住的激動。
“小姐!小姐!”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聲音微顫,帶著抑制不住的好奇,“今夜如何?那位蕭公子究竟是什麼來歷?奴婢看他帶的護衛,一個個氣勢不凡,絕非尋常人!”
雲微被她急切的模樣逗得莞爾。
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將茶杯輕放在桌上,抬眼靜靜看著綠青。
綠青急得直跺腳︰“哎呀小姐,您別光看著奴婢呀,快說啊!我這心都快懸到嗓子眼了,今晚怕是別想睡了!”
雲微唇角微揚,笑意更深。
她緩緩地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手指不緊不慢地向上指了指。
“嗯?”綠青順著她的手指看向屋頂,滿臉困惑,“上……上面?上面是什麼身份?難道蕭公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不成?”
她腦子里瞬間閃過那些話本里才子佳人的離奇故事。
雲微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這小腦袋瓜里,整日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收回手,端起茶杯慢悠悠地道︰“你再好好想想,在這大周,什麼人是在所有人的上面?”
“在所有人上面?”綠青歪著頭,
一邊掰著手指一邊嘀咕︰“那自然是……當今聖上啊!”
她脫口而出,隨即又自己使勁搖頭,“不對不對,聖上年事已高,龍體康健,但絕不是蕭公子那般年輕的模樣,那還有誰呢?”
她絞盡腦汁,冥思苦想,那雙秀氣的眉毛都快擰成了一個疙瘩。
雲微也不催促,只是含笑看著她。
突然,綠青整個人猛地一震,那雙瞪大的眼楮里瞬間充滿了難以置信!
是了!在所有人上面的,除了當今聖上,還有一位啊!
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未來的天下之主!
“難不成是……”
綠青死死捂住嘴,努力壓下差點溢出的尖叫,聲音顫抖,“是東宮那位太子殿下?!”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雲微,心髒怦怦直跳。
她想,是了,一定是了!
除了當朝儲君,誰還能有那般睥睨天下的氣勢?誰還能那般輕易地拿出難得一見的珍品?
雲微終于不再逗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綠青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差點沒直接癱坐在地上。
隨即,一股狂喜從心底猛然涌起!
太子殿下!
她的小姐,竟然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睞!
那豈不是說小姐將來會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娘娘?!
太子那麼喜歡小姐,怎麼著也不可能讓小姐做側妃吧。
綠青激動得熱淚盈眶,她一把抓住雲微的衣袖,語無倫次地道︰“小姐!那殿下他如何說?他是不是說要娶您?!”
那雙明晃晃的眼楮里,寫滿了緊張與期待。
雲微看著她那副喜極而泣的模樣,神色依舊淡然,只是眼底深處也漾開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她剛準備開口。
可就在這時。
“砰!”
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院門被粗魯推開的巨響。
那腳步聲沉重而有力,不像是尋常丫鬟的輕盈,倒像是幾個身強體壯的婆子。
綠青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
這麼晚了,會是誰?
不等綠青多想,一個面容嚴肅的大丫鬟,已經帶著兩個膀大腰圓,神情不善的婆子行色匆匆地闖了進來。
來人正是傅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心腹,秦媽媽。
秦媽媽見了雲微,只是敷衍至極地福了福身,便直接開口︰“表小姐,夫人有請,讓您現在就去她的院子一趟。”
那語氣帶著幾分公事公辦的冷漠,更帶著一股興師問罪的意味。
與此同時,將軍府的正院,燈火通明,氣氛卻冰冷得如同數九寒冬。
傅夫人端坐在主位之上,一張保養得宜的臉此刻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今夜上元節,她本想喚雲微到自己的院子來,卻不曾想雲微今日竟外出了。
傅夫人下意識的想到了雲微頭上的那些首飾,除了那日看到的玉蘭步搖,之後的日子,雲微頭上的首飾更是不帶重樣的。
傅夫人不想懷疑自己的佷女,卻還是讓人去查。
就在半個時辰前,她派去珍寶齋查探的僕人回來了。
“回夫人的話,小的拿著您給的圖樣,問遍了珍寶齋的掌櫃和老師傅,他們都說,鋪子里從未有過這樣一支白玉木蘭步搖。”
“掌櫃的還說,看這圖樣上的工藝,便是他們珍寶齋,也斷然做不出這等精巧的物件。”
不是珍寶齋的!
雲微撒謊了!
這個認知,讓傅夫人感到一陣難以遏制的怒火。
她自問待雲微不薄,將她從老家接到這繁華的京城,錦衣玉食地養著,她怎麼敢!
怎麼敢當著自己的面,臉不紅心不跳地撒這種謊?
如果說,這還只是讓她憤怒,那麼接下來門房管事的稟報,則更讓她心中的怒火上涌。
一個平日里最會看眼色的門房管事,屁顛屁顛地跑來告密。
“夫人!小的有要事稟報!方才……方才小的當值,親眼看到表小姐從一輛馬車上下來!”那管事說得眉飛色舞,仿佛自己立了什麼天大的功勞。
“那馬車雖沒什麼標識,但一看就價值不菲!而且小的還看到,車簾掀開時里面坐著一個男人!那男人還親自扶了表小姐下車!”
男人!
傅夫人不敢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