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川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好友的未婚妻。
從未。
在顧瑾出意外之前,雲微于沈懷川而言,只是一個模糊的名詞。
她是顧瑾的未婚妻,是雲家的千金。
他和雲微當然認識,甚至可以說是從小就認識。在各種宴會和聚會上,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沈懷川對她的印象,也就那麼一點。
沈懷川的人生規劃里,從來沒有雲微的出現。
他也以為,他會參加她和顧瑾的婚禮,為兩人送上祝福。
直到,顧瑾出了意外。
顧瑾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顧家亂成一團,而雲家也是。
那時候,雲家的長輩因為在國外處理緊急事務,沒那麼快趕回來。
雲夫人給沈懷川打了電話,聲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疲憊與懇求。
“懷川,阿姨知道,現在麻煩你很不合適。但是……但是微微她這個樣子,我們實在不放心。你和阿瑾是好朋友,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幫阿姨,照顧一下她?”
出于對朋友的道義,沈懷川答應了。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自顧瑾出事以來,沈懷川第一次見到了雲微。
她穿著一身空蕩蕩的病號服,臉色蒼白,像一只被暴雨淋濕了翅膀的蝴蝶,脆弱破碎,卻又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在雲微出院之後,他本該和雲微保持距離,可面對雲微的邀約,他沒有拒絕。
沈懷川當然知道一對男女交往過密意味著什麼。
理智在沈懷川的腦海中,瘋狂地叫囂著讓沈懷川退後,讓沈懷川保持距離。
但沈懷川還是放縱了,放縱自己去見她。
放縱自己在她出院後,依舊頻繁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沈懷川感到罪惡,因為他現在正在做的,無異于背叛自己的朋友顧瑾。
可沈懷川又不甘,不甘心為什麼那個能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
這種矛盾的情感在他心中瘋狂地撕扯著,讓他備受煎熬。
他終于意識到,他不能再靠近了。
再靠近,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于是,他選擇了疏離。
沈懷川開始減少去見她的次數,不再主動給她打電話,不再對她的生活噓寒問暖,用繁忙的工作來當作自己刻意疏遠的借口。
但他也在等。
等她來問他。
哪怕只是一句“你最近,在忙什麼?”,都能證明他在她的心里是佔有一席之地的,都能給他那顆搖搖欲墜的心一點點可笑的安慰。
然而,沈懷川沒有想到的是,面對他的疏遠,雲微她從不過問。
她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沈懷川出現在她面前,她會對沈懷川微笑,沈懷川若是不出現,她的生活也依舊有條不紊地繼續著。
她就像一潭深水,平靜無波,讓沈懷川看不透,也猜不著。
這種平靜,比任何質問都更讓沈懷川感到恐慌和焦躁。
沈懷川一邊用理智瘋狂地克制著自己,告訴自己這樣很好,這才是正確的軌道。
一邊,那顆卑劣的心卻又在瘋狂地期待著,期待著她能有一絲一毫在乎他的表現。
在這種克制與期待的漫長煎熬中,等待的時間長了,沈懷川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個極其瘋狂的念頭。
他想通了。
雲微此時此刻正是最需要陪伴的時候。
就算今天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明天也一定會是其他人。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能是他呢?
他是顧瑾最好的朋友,他保證,他會比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更好地照顧她保護她。
至于其他人……他們的品性,可不敢保證。
他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雲微傷心了。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燎原的野火,瞬間燒毀了沈懷川所有的理智和偽裝。
沈懷川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多麼可笑,又多麼的……真實。
從那一刻起,沈懷川不再疏遠,不再克制,開始用一個追求者的姿態,出現在她的世界里。
後來,他和雲微結了婚,有了可愛的孩子。
沈懷川有時候會想,如果顧瑾沒有出那場意外,他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他真的會成為他們婚禮上的伴郎,看著他為雲微戴上戒指?
但是,人生沒有如果。
命運給了他一個機會,而他,抓住了它。
並且,永不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