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好佷女。你既已安全回來又怎麼會感染病氣呢?都是下人們太害怕了!”
大太監還在等著,沈吳氏只能好聲好氣地勸。
但她說完,小屋里連個聲都沒有。把沈吳氏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青梧?青梧?”她拍門,可依舊沒有動靜。
沒辦法,沈吳氏心一橫,朝身後的下人們下令︰“把門撞開。”
說罷她退後兩步。
兩個家僕立即上前,用力一撞,發現門竟紋絲不動。
“夫人,大小姐從里面用門栓抵住了,撞不開。”
“這……”沈吳氏知道沈青梧嘴上說是怕傳染病氣,可一定是在生氣。
這時李管家急匆匆跑來,滿頭大汗。他焦急道︰“夫人,我已經把大太監引到正堂去喝茶了,由二小姐陪同著。可大太監著急了,一個勁兒催著要見大小姐呢。這可怎麼辦啊!”
怎麼辦?沈吳氏也想知道怎麼辦?
她就是想給這丫頭吃點苦頭,哪兒知道聖上會這麼急著召見她?
沈吳氏來回踱步,最終咬牙貼著門,低聲請求︰“乖佷女,二嬸錯了,你出來吧,聖上還等著呢,可耽誤不得。”
門內還是沒動靜,沈吳氏指甲緊緊扣著門板︰“青梧,你這是要逼死二嬸嗎?”
“二嬸這是說的什麼話……咳咳……”沈青梧的聲音終于響起,沈吳氏立即精神起來。
“青梧快出來吧!”
“不行。”沈青梧直接拒絕,語氣里卻夾雜著十足的為難,“二嬸,如今侯府里是二叔說了算,也是他和您一起說要把我隔離。我要是出去了,就是違背了二叔意願,會連累二嬸的。”
“不會不會!”沈吳氏忙說,“是聖上要請你,他哪敢說什麼。”
沈青梧又不說話了。
沈吳氏只能耐著性子問︰“到底怎樣你才能出來呀?”
門內的沈青梧正靠在牆上,和赤影一起吃從平寧郡帶的果子。她忍著笑,努力讓聲音听上去委屈至極︰“二叔叫我出去,我就出去。”
既讓她進來,可就沒那麼容易出去。反正著急的又不是她。
路上時夜宸就說了,就算他再不管朝廷的事,可他參與了,需要立即入宮把事情和聖上說清楚。
那時沈青梧就猜到聖上會讓她進宮。
畢竟這場時疫是人為,可不是小事。
沈吳氏強忍著怒火︰“你二叔不在侯府,你就先出來吧。”听里面又沒了動靜,沈吳氏扭頭怒斥下人,“還不快把老爺叫回來!”
“我當侯府人都去哪兒了,怎麼都圍在這小屋前啊?”
這時,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嚇得在場所有人都抖了一下。沈吳氏更是心髒都提了起來。
“大……大太監……您怎麼來這兒了?”沈吳氏回身,瞧見大太監的瞬間,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只能勉強擠出笑容。
這時安靜的小屋里突然想起了動靜。
“大小姐,您又頭暈了?快坐下!”赤影扯著脖子朝外喊。
大太監瞬間眉頭一皺,伸手指向小屋,不可思議地看向沈吳氏問︰“二夫人,這里關著的是誰?”
沈吳氏冷汗直流,甚至不敢直視大太監。
“大小姐,您一路從平寧郡趕回京,定是舟車勞頓累到了。”屋里又傳來赤影的聲音。
大太監瞪大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怎麼可以,把聖上贊賞的功臣,勇毅候的嫡女,關在這樣一個破敗不堪的雜物院里!
要不是他左等右等。等不來人出來尋,還看不見這一幕!
此事他回去必須要告訴聖上不可!
“這是怎麼回事?!”大太監的聲音因驚怒變得更加尖利,他臉色鐵青,“雜家奉旨宣沈大小姐入宮,你們……竟將人給關了起來?!眼里還有沒有聖上!”
沈吳氏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周遭所有下人都跟著跪下。
沈吳氏急忙解釋︰“公公息怒!不是關……是、是隔離!只因青梧剛從那平寧郡回來,我們怕……”
“怕什麼?!”大太監厲聲打斷,他在宮中沉浮多年,什麼齷齪手段沒見過,此刻已是心知肚明,“沈大小姐在平寧郡救治萬千百姓時不見染病,回了自己家倒要被‘隔離’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冰冷的目光刺向沈吳氏︰“沈二夫人,抗旨不尊是何等大罪,您應該清楚。若誤了陛下的事,雜家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
“不是抗旨啊公公。”這個大罪名他們可擔待不起,“是青梧一回府就隔離了,不是我不讓她入宮,是她自己不肯出來。”
大太監朝著自己身後一揮手,隨行小太監立即會意上前去開門。
他輕輕一拉,門就開了。
大太監擰眉看向沈吳氏︰“嗯?”
沈吳氏瞳孔放大,驚慌失措在看見沈青梧那張臉時陡然轉變成憤怒。她絕對是故意的!
只見狹小逼仄又凌亂的房間里,沈青梧虛弱地靠在牆邊,撫著胸口咳嗽,微紅的眼角還掛著淚珠,好不委屈可憐。
“大小姐!”赤影帶著哭腔扶著她,“您本來身子就弱,治病那幾日又沒休息,一回家竟還有人硬要您住在這等地方……”
大太監見狀,更是怒火中燒,狠狠瞪了沈吳氏一眼,連忙上前幾步,語氣瞬間轉為恭敬與關切︰“沈大小姐,您這是……受苦了!雜家奉陛下口諭,請您即刻入宮。您這身子,可還撐得住嗎?”
沈青梧抬起淚眼,聲音細弱游絲,卻字字清晰︰“有勞公公掛心……民女……民女實在慚愧。並非青梧不願奉詔,只是……二叔二嬸嚴令青梧在此‘靜養’,不得踏出半步。民女不敢違逆長輩之命,更怕若貿然出去,身上若真帶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過了病氣給陛下,那便是萬死難贖其罪了……”
她說著,身體還配合地晃了晃,直接暈倒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