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東噗通一聲倒地彎腰接住君湘沫,咬牙切齒地瞪著霍連心,嘶吼道,“你要把我們家折騰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哈!你們這才哪到哪啊,你知道我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嗎,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每天要像條狗一樣東躲西藏,我手里拿著大把的假介紹信,每天都在想去哪個地方合適,我還被人追殺,你們養了我又把我拋棄,害我過成這個鬼樣子,我也就罷了,我的女兒你們都照顧不好,不就是她不是秦繼舟的女兒嗎,為什麼不能好好養她?
她死的時候面目全非啊,她那麼漂亮的女孩子,你們怎麼忍心,你們誰都不懂我,不像她爸爸,什麼都讓著我,他留下的那些弟兄,護著我走到現在,你們算什麼東西……”
霍長東只覺得這個人太不可理喻,打橫抱起君湘沫再不理會霍連心直接走。
“你無地自容了吧,哈哈哈,你們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的永遠比唱的好听,別走啊,我進來了是不是覺得我不配跟你們說話了……”
霍連心急吼吼地想要追上去,被公安同志一把抓住,強制把她押回獄中。
霍長東出來,瞬間感覺壓抑的氣息都得到釋放。
他不懂霍連心的這種心理,好像什麼都能怪到他們身上,一點兒都不懂得從自身去找原因,大概他們天生不是一類人,也不適合做一家人。
夏蟲不可語冰。
君湘沫住院了。
氣急攻心導致的心絞痛,兩耳短暫性失聰。
從醒來雙眼一直呆滯無神望著天花板,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無知無覺地從她眼眶里流出。
霍長東跟她說話,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飯更是不吃,水也不喝。
直到霍北錚听到消息過來,霍長東起身把位置讓給兒子,嘆息一聲道,“爸爸是沒有辦法了,你能不能勸勸你媽?”
從霍長東口中知道了霍連心那番逆天的話理,霍北錚嘖嘖兩聲拉了把椅子坐過來。
“怎麼了?是覺得養出了一個白眼狼心里堵的慌,還是走進一場別人精心設計的騙局無地自容,亦或者是心疼霍連心口中的秦歲歲?”
霍北錚一開口就是刺,霍長東皺眉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說話,你媽媽這樣還能受得了這些刺激嗎?”
“我倒是想好好說話,關鍵君女士不願意啊,她一直拒絕跟人交流,媽,你到底怎麼想的,說說吧。
你跟我爸走了大半輩子,為秦玉蓮操勞半輩子,現在又把自己封閉起來,是不是你的人生永遠把我這個兒子排擠在外,無論何時何地都沒資格跟別人一起分享你的愛和故事?
如果是這樣,我覺得這個家沒有我存在的必要,等我歸隊,以後再也不回家了怎麼樣?”
霍長東伸手一巴掌就要拍過去,君湘沫卻動了。
她的眼楮艱難地動了動,眼淚戛然而止,她的眼里清晰地倒映著霍北錚的影子。
她听到了霍北錚的話,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核彈從她耳朵里進來,在腦子里炸開。
她知道她還有個兒子,可她總是忽略他,听了霍連心的話,再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因為秦玉蓮對兒子的傷害,她就感覺胸腔有一把大鐵錘,不停地在心上反復捶打。
“兒子,你不知道今天霍連心說話有多難听,她竟然把秦玉蓮的死怪在我們身上,我們都還沒有計較她算計我們的事,她怎麼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的……”
君湘沫一把抱住霍北錚,埋在他胸口放肆大哭,她也不想總是忽略自己的兒子,可有時候她的心也不知道放哪,說實話,她也是一個脆弱的女人啊,無數的事情壓在她心頭,讓她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霍北錚拍了拍她的後背,哄道,“你跟那種人有什麼好計較的,她就是故意說話誅你的心,你要真難受了才是上她的當呢,我們跟她天生就不是一種人,還有她的女兒也是一樣的,現在已經知道真相,就不要把心神耗在這些不必要的人身上。”
君湘沫揉了揉眼楮,听到兒子的安慰,發出濃濃的鼻音,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顫抖地抓住霍北錚的衣角。
“北錚,你知道嗎,你七歲那年你外婆得了重病,拍電報把消息傳過來,我和你爸下廣東,沒想到中途坐的車被劫匪劫了,他們把我們帶到了桂城。
你不知道那里有多亂,劫匪橫行,尸橫遍野,每天都有人在流血死亡,他們見我們穿的好一點,便脅迫我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我和你爸為了活命,把錢財都給了他們,但是他們仍然不滿足,要我們給家里發電報,要大量財物才肯放我和你爸回家。
我們故意說家里沒錢,準備投奔去親戚家的,那幫劫匪惱羞成怒要把我們的頭一個個割掉。
還沒來得及反悔,那些劫匪就已經殺了三個人,他們的頭顱滾到我的腳下,我已經嚇到失去知覺,渾身動不了。
輪到我時,你爸緊緊地護住我,被劫匪一刀捅進胸口,那把大砍刀落在我的脖子上。
秦繼舟就是那個時候趕過來的,他說他知道哪個地方藏有大量財物,唯一的要求就是放了被他們綁的所有人。
劫匪把我們放了,跟著秦繼舟去找財物,沒想到中途秦繼舟就跑了,劫匪們全都朝他一個人追去。
那些人朝著他開槍,朝他越來越近……再後來,就听到了那些劫匪被解放軍一舉殲滅的消息。
那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我一度以為我活不成了,是你秦叔叔救了我,要不是他拖延時間,我真的會死的。
後來我從報紙上才知道他也只是被劫過來的一個人質,還是一個科研員,身中三槍,在當地醫院養傷,我和你爸找過去當面向他道謝,得知他也住在京市,妻子剛懷孕,滿臉的驚喜和憧憬,又時常因為工作不能陪伴她左右。
我當即自告奮勇說我可以幫忙照顧她們,我留下我們家的地址,讓他們有事隨時可以麻煩我。
可是他們卻沒有找過來,反而等到了霍連心說她知道秦繼舟的消息,那孩子的月份跟你秦叔叔說的完全符合,我這才沒有懷疑,完全把那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精心養育著。
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
君湘沫回憶著過去,如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嗚嗚地哭著。
霍北錚見她終于肯發泄出來了,松了口氣拍著她的後背,“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知道那時你遭受打擊,回家後的每一天都不像以前那麼愛說愛笑,你抱秦玉蓮回來,我沒有怨過你,時至今日,我依然沒怨,如果不是那個抱回來的孩子,你恐怕還一直在深陷在那次暴亂中找不回失去的快樂。
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們不要再想了,記得往前看,做最快樂的君女士,我的懷抱就最後借給你用了,以後都是我媳婦的。
對了,秦歲歲醒了,你要不過去看看吧,就當把心里的結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