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只有通風管道深處傳來的、如同巨獸呼吸般的低沉氣流聲。龍殘夜背靠著冰冷的合金牆壁，胸腔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和金屬粉塵的顆粒感。視野所及，是鋪滿整個巨大空間的、密密麻麻的“繭”。
五百個。
整整五百具人形輪廓，如同最精準的工業制品，被牢牢束縛在閃爍著幽藍能量回路的拘束架上。他們穿著統一的、泛著冰冷啞光的碳縴維作戰服，189的身高如同復刻的標尺，連指關節凸起的弧度，肩胛骨在布料下的微妙輪廓，都與他自己的身體記憶分毫不差。
一種冰冷的、帶著毛刺的荒謬感，如同粘稠的毒液，瞬間攫住了龍殘夜的喉嚨。
“這…有點夸張了吧？”他干澀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異常微弱，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不是說好的…考智商就行了嗎？這…這打架的環節…有點過分了啊！”他試圖用吐槽來驅散那股從脊椎骨縫里滲出的寒意，“這種環節…哪個正常人能過啊？！這還不如直接去比武大會呢！龍家這考核……”
話音未落。
嗤——！
如同無數把利刃同時割裂布帛！五百個拘束架上的能量回路瞬間由幽藍轉為刺目的猩紅！高頻的、令人牙酸的金屬解鎖聲如同死亡的倒計時，響徹整個空間！
龍殘夜剩下的話被硬生生噎了回去，瞳孔驟然收縮！
嗡——！
五百個身影，如同被無形的提線猛地拽起，從拘束架上同步彈射而出！動作整齊劃一，帶著非人的僵硬與精準，雙腳重重踏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塵埃如同受驚的灰色蝴蝶，轟然騰起。
五百張臉！五百張毫無表情、光滑如鏡、泛著冰冷陶瓷光澤的純白面具！面具的眼孔位置，是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洞。五百道視線，如同冰冷的探針，瞬間鎖定了空間中央唯一的活物——龍殘夜。
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嚨。這哪里是考試？這分明是五百個從死亡流水線上走下來的、他自己的尸體！穿著作戰服的尸體！
“操……”一個破碎的音節從他齒縫擠出。
第一組攻擊，來自頭頂！
轟隆！頭頂的通風管道蓋板被巨力撞飛！五道黑影如同捕食的夜梟，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無比地垂直落下！落地瞬間，沉重的戰靴踏地聲如同五聲悶雷，激起細小的電弧火花。
他們落地的點位，恰好覆蓋了地面上全息投影瞬間標注出的、代表最高致命威脅的猩紅色警戒區域！一個完美的、封死所有閃避角度的死亡包圍圈！
龍殘夜的大腦在恐懼中強行進入超頻！他的視線甚至沒有離開地面上那些因敵人落地而劇烈波動的能量光紋！身體的本能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不退反進！
他猛地向前暴沖！不是直線，而是帶著細微弧度的突進！三步！僅僅三步！如同精確丈量過距離，他的急停點，恰好卡在包圍圈即將徹底合攏前最薄弱的那一絲縫隙！
左前方，兩名戴著陶瓷面具的“自己”，如同被觸發了預設程序的殺戮機器，在他急停的瞬間，同步發動了擒抱！四只帶著碳縴維作戰手套的手，帶著撕裂空氣的嗚咽，一上一下，精準地抓向他暴露的肩胛與側腰！角度刁鑽，力量狂暴！
就是現在！
龍殘夜的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猛地向下蹲伏！重心瞬間沉到不可思議的低點！那兩只抓向他肩胛的手掌擦著頭皮掠過！蹲伏的瞬間，他的雙手如同毒蛇出洞，閃電般反手向上扣出！
精準地、狠戾地扣住了那兩只手腕的脈門！觸手冰涼，但骨骼的硬度、關節的凸起，與他無數次在格斗訓練中扣住自己手腕的感覺……一模一樣！
“喝——！”一聲壓抑的怒吼從他胸腔炸開！全身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從腰胯爆發，順著脊椎傳遞到手臂！他借著對方前沖擒抱的慣性，雙臂如同鋼纜般猛地向自己懷里一扯！同時身體如同陀螺般向側面凶狠旋轉！
砰！ 嚓——！
兩顆戴著純白陶瓷面具的頭顱，在恐怖的力量牽引和旋轉慣性下，如同兩顆熟透的西瓜，狠狠地對撞在一起！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和陶瓷破碎的脆響混雜在一起，刺耳無比！
破碎的面具碎片如同冰雹般飛濺，劃過龍殘夜的臉頰，帶來冰冷的刺痛感。透過那瞬間破裂的缺口，他看到了面具下——
兩雙眼楮。
琥珀色的虹膜。
瞳孔深處那因劇痛和死亡而瞬間擴散的紋路……
與他每天在鏡子里看到的……分毫不差！
胃部一陣劇烈的翻攪，幾乎要嘔吐出來。
「警告！b3區能量護盾失效！重復！b3區能量護盾失效！」冰冷的機械合成音毫無征兆地響起，如同喪鐘敲響。
滋啦——！
幾乎在警告聲響起的同一剎那，龍殘夜腳下原本流動著溫和藍光的地板紋路，瞬間爆發出刺目的慘白！狂暴的電流如同銀蛇亂舞，覆蓋了他剛剛立足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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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龍殘夜甚至來不及為那兩雙眼楮驚駭，身體已經憑借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向側面狼狽翻滾！高壓電流擦著他的作戰服邊緣掠過，帶來一陣麻痹的刺痛和焦糊味！
他翻滾的視線余光，捕捉到了天花板上更恐怖的景象——超過二十名敵人，如同冷酷的工蜂，正沿著天花板上亮起的磁力軌道，無聲而迅疾地滑降而下！動作整齊劃一，如同一個巨大殺戮機器的精密部件！
壓力陡增！
這些復制體……不，這些“自己”，絕非簡單的戰斗傀儡！他們顯然共享著某個龐大而精密的戰斗數據庫！龍殘夜每一次試圖施展他在地下黑拳場用命換來的、刁鑽狠辣的泰式箍頸膝撞，總會有三個敵人如同未卜先知，在他發力的前一刻就出現在最關鍵的發力角度，進行完美封堵！
每一次他試圖運用軍中格斗術里的反關節技，對手的反應速度和力量輸出就會瞬間提升近半！仿佛他的每一次意圖，每一次肌肉記憶的調動，都早已被對方讀取、分析，並制定了最優的反制策略！
汗水如同小溪，順著他稜角分明的下頜線不斷滴落，砸在腳下因能量過載而變得灼熱滾燙的地板上，“嗤”地一聲蒸騰起細小的白煙。
有人在用我的戰斗記憶……訓練這些獵殺我的傀儡！用我無數次在死亡邊緣掙扎磨礪出的本能……來殺死我自己！）
這個認知帶來的寒意，比任何物理攻擊都更深入骨髓。
「該結束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心底嘶吼，不是灰袍少年，而是他自己瀕臨崩潰邊緣的意志。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瞬間鎖定了空間一角一根不起眼的、布滿裝飾性能量回路的立柱！就是它！在之前某個死亡輪回的記憶碎片里，他撞斷過它！
沒有猶豫！龍殘夜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不再理會周圍如潮水般涌來的敵人，將殘存的所有力量灌注于雙腿，如同失控的攻城錘，朝著那根立柱狠狠撞去！
轟！！！
巨大的撞擊聲震耳欲聾！立柱應聲而裂！但預想中的金屬斷裂並未發生！裂開的立柱內部，赫然是一個隱藏的應急艙！艙門在撞擊的瞬間彈開！
咻咻咻——！
十二支閃爍著誘人湛藍色光芒的納米修復劑，如同受驚的螢火蟲，從艙內激射而出，劃出混亂的弧線，四散飛濺！
致命的誘惑！
就在修復劑飛出的瞬間，整個空間內所有正在圍攻龍殘夜的敵人，動作出現了極其短暫的、但絕對致命的凝滯！他們的“視線”，或者說他們的核心指令優先級，瞬間被那代表著“核心資產保護”的湛藍光芒所捕獲！如同設定好的程序被最高指令覆蓋！
保護修復劑！優先于攻擊！
就是這0.1秒的凝滯！
龍殘夜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他如同鬼魅般從原地消失，以超越極限的速度，瞬間突入了因敵人本能去抓取修復劑而出現短暫混亂的人群核心！
他的雙手不再是拳頭，而是化作了最精準、最致命的手術刀！手刀！灌注著全身最後力量的手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砍向每一個敵人後頸下方、頸椎第三節棘突旁側，那個比指甲蓋還小、深埋于肌肉筋膜之下的致命穴位——迷走神經叢！
噗！噗！噗！噗！
沉悶的、如同戳破濕厚皮革的聲音密集響起！
這個穴位的精確坐標，這個足以瞬間阻斷神經信號、導致全身癱瘓的致命打擊點……只有親身經歷過盤古集團那場慘無人道的脊椎改造手術，在無數次非人的痛楚中深刻銘記住其位置的人……才會知曉！
一個接一個的敵人，如同被拔掉了電源的機器人，身體猛地一僵，然後帶著難以置信的茫然盡管隔著面具無法看到表情），軟綿綿地癱倒在地。陶瓷面具撞擊地面，發出清脆而空洞的碎裂聲。
當第三十七具軀體如同爛泥般癱軟在他腳邊時——
嗚——嗡——！！！
整個空間猛地爆發出刺耳欲聾的、如同超巨型引擎過載的恐怖嗡鳴！原本幽藍或慘白的照明瞬間被徹底取代！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漿般的警告光芒瘋狂閃爍，將整個空間染上一層地獄般的血色！
所有剩余的攻擊動作，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停止！
無論是正在滑降的，還是已經落地的，或是剛剛抓住湛藍修復劑的……所有的敵人，如同接到了同一個來自深淵的終極指令，整齊劃一地，用最粗暴的動作，撕開了自己身上的碳縴維作戰服！
嗤啦——！
布料撕裂聲連成一片！
暴露出來的，是數百個劇烈起伏的、覆蓋著仿生肌肉縴維的胸膛。而在每一個胸膛正中央，都瓖嵌著一個冰冷的、閃爍著猩紅倒計時的微型裝置！那裝置表面，盤踞著盤古集團那猙獰的、如同破碎齒輪纏繞巨蟒的徽記——「自毀協議」！
倒計時數字在瘋狂跳動︰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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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同步率100，最終驗證程序啟動。」冰冷的機械聲此刻變得如同金屬摩擦般刺耳，每一個音節都敲打著瀕臨崩潰的神經。
驗證？驗證什麼？驗證我殺“自己”殺得夠不夠多？夠不夠快？夠不夠符合你們設定的“合格”標準？！
龍殘夜喘著粗氣，汗水混合著不知是誰濺上的量子漿液和血水，在他臉上肆意流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身體每一塊肌肉都在哀嚎，靈魂深處是巨大的空洞和撕裂感。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燃燒的炭火，死死盯住了空間穹頂角落，一個閃爍著紅光的監控探頭。
那冰冷的電子眼，仿佛就是灰袍少年，就是龍家，就是這整個扭曲“考試”的化身！
“操你媽的驗證！”
一聲混合著血沫的、嘶啞到極致的咆哮從他喉嚨深處炸開！他猛地扯下自己脖頸間那枚染血的、銘刻著身份信息的金屬狗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如同投擲一枚復仇的標槍，狠狠砸向那個冰冷的監控探頭終端！
鐺——！！！
一聲清脆到刺耳的金鐵交鳴！
金屬狗牌如同燒紅的釘子，精準無比地嵌入了終端的核心接口！一陣刺眼的電弧火花猛地爆開！
嗡——！
整個空間劇烈一震！那猩紅閃爍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倒計時，在即將歸零的瞬間，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猛地停滯！
五百個胸膛上閃爍的紅光，瞬間熄滅。
下一秒，如同被同時剪斷了提線的木偶，所有剩余的、站立著的敵人，身體猛地一僵，然後直挺挺地、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整齊感，如同多米諾骨牌般，轟然栽倒在地！
噗通！噗通！噗通……
沉悶的撞擊聲連成一片，在這死寂的血色空間里，奏響了一曲詭異而絕望的安魂曲。
龍殘夜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雙膝一軟，單膝跪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灼痛。他抬起頭，視線掃過這滿地狼藉——破碎的陶瓷面具，散落的碳縴維碎片，癱軟的、包裹著與自己完全相同軀體的“尸體”……
他掙扎著站起，腳步虛浮地走向那些碎裂的面具。戰斗結束了，但考試……似乎才剛剛進入核心。
他走到一具尸體旁，拾起那張碎裂的陶瓷面具。面具內側，並非光滑的陶瓷，而是一個微型的、正在不斷閃爍變化的顯示屏。上面跳動著……數字？不，是公式！是符號！
十六進制的字符組成了黎曼ζ函數在復平面上某些點的坐標；黃金分割率φ被展開成了無窮無盡的二進制序列；更有的面具上，數字的排列組合本身，就蘊含著哥德爾數編碼的、偽素數序列的冰冷邏輯！
龍殘夜的心沉了下去。篩選。這才是真正的開始。從這五百個“錯誤答案”中，篩選出真正的“鑰匙”。每一個面具，都代表著一個可能的路徑，也代表著一個致命的陷阱。
他拾起第44號面具。面具上清晰地刻著一串數字︰。
？一個看似惡意的玩笑數字？龍殘夜冰冷的瞳孔深處，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刷過。不！卡邁克爾數caric nuber）！一個能欺騙費馬素性測試的偽素數陷阱！<es 31 \ties 1847
這三個因子構成的數會欺騙費馬素性測試）
“第一個錯誤。”他冰冷地宣判，五指猛地收攏！
嚓！
堅硬的陶瓷面具在他掌心爆裂！碎屑並未四散飛濺，反而詭異地懸浮在空中，如同被無形的力場束縛，形成了一片不斷變幻形態的偽素數分布雲。在龍殘夜強行開啟的量子視界中，這些碎屑微粒的軌跡如同精密的星圖，劃過虛空。
它們的軌跡延伸線，恰好覆蓋了黎曼ζ函數在復平面前50個非平凡零點的位置——然而，那第31個零點的位置，碎屑的軌跡明顯發生了詭異的偏折，如同宇宙地圖上一個刺眼的錯誤標記，遠遠偏離了那條神秘的臨界線re(s)=12）！
一個精心布置的哥德爾陷阱！用偽裝的素數，指向錯誤的“真理”坐標！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開始按照素數出現的間隔規律，將地上散落的面具進行初步分類。當他的目光掃過第17組分類區時，一張刻著“137”的面具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覺。
137？精細結構常數α）的著名近似值！物理學中最神秘的無量綱常數之一！它關乎電磁相互作用的強度，是連接量子世界與宏觀世界的基石！
但直覺在瘋狂報警！龍殘夜毫不猶豫，將意識沉入量子層面，用泡利不相容原理——這個描述費米子如電子）在原子軌道上排布不可重疊的鐵律——作為探針，去觸踫面具深處蘊含的信息結構。
\apon_0 \hbar c \approx \frac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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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針觸及的瞬間！
嗡！
一股冰冷、詭異、帶著強烈排斥感的能量從面具內部爆發出來！那是……虛數電荷iaginary charge）！一種在標準模型框架下理論上不可能存在的、只存在于某些超對稱理論拓展模型中的假想粒子特性！
“污染數據！”龍殘夜眼神一厲，如同丟棄最危險的放射性廢料，將那張面具狠狠甩開。他俯身，直接用旁邊一具尸體的肋骨尖端，在冰冷的地面上刻下冰冷而決絕的排除標記，如同法官在卷宗上打下的紅叉︰
\textre(s) eq \frac12 \rightarro \textdiscard
實部不等于12，予以丟棄！）
目光轉向另一堆面具，它們的分布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無限嵌套的幾何美感——曼德博集合andebrot set）！數學中最著名的分形圖案，蘊含著無限復雜性的邊界。
龍殘夜蹲下身，手指沒有絲毫猶豫，如同最冷酷的外科醫生，猛地插入其中一具面具的“眼孔”深處！指尖傳來冰冷堅硬的觸感，他摳住了面具內部隱藏的量子腦回路接口。
意識如同數據流強行灌入！他“看”到了驅動這個分形面具的核心迭代公式︰
z_n+1 = z_n2 + c \ad (c = 0.12 + 0.74i)
一個被惡意篡改的公式！這個復數常數c的取值，位于曼德博集合主心形泡cardioid）內部一個極其平庸的區域，會導致迭代過程迅速陷入一個簡單、無趣、毫無分形復雜性的吸引子，永遠無法觸及那無限精妙的邊界！這是一個象征思維被禁錮、可能性被扼殺的陷阱！
“休想困住我！”龍殘夜眼中寒光爆射！他的意識如同最暴力的數據入侵者，強行覆蓋、改寫了那個核心公式︰
c = 0.7269 + 0.1889i
這個新的c值，精準地位于曼德博集合邊界上一個極其微妙、充滿無限細節和混沌可能性的點！
公式被改寫的瞬間！
嗡——！
那張面具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面的陶瓷如同沸騰般融化、重組！它沒有爆炸，而是開始向內無限地自我復制、挖空、嵌套！眨眼間，它坍縮、延展、變幻成了一個無限遞歸、布滿孔洞、在二維平面上呈現出三維復雜度的——謝爾賓斯基地毯！
這個由他強行賦予的、蘊含無限復雜性的分形結構，如同擁有生命般，自動飛向了遠處那扇緊閉的、布滿未知符號的門板，精準地嵌入、覆蓋了門板上一個因信息缺失而黯淡的區域——那里，正是霍奇猜想證明所需的某個關鍵參數集的映射位置！
時間在高度緊張的篩選與排除中流逝。最終，七張面具如同蒙塵的明珠，從五百個陷阱與錯誤中，被龍殘夜以近乎燃燒靈魂的專注力篩選出來，靜靜懸浮在他面前︰
1. "2.718"自然對數的底數e，增長的極限與復利的基石）
2. "1.618"黃金分割率φ，美學與自然的和諧比例）
3. "0.577"歐拉馬歇羅尼常數γ，調和級數與自然對數的神秘差值）
4. "1.414"ˇ2的量子混沌近似，無理數在測量不確定性下的具象）
5. "3.141"圓周率π的觀測截斷值，有限精度下的無限之影）
6. "0.261"孿生素數常數c?的十維緊致化投影，成對素數無限性的微弱回響）
7. "1.202"阿佩里常數ζ(3)的非解析延拓，無理數證明的冰冷核心）
七個常數。七個宇宙基本結構的密碼片段。
龍殘夜深吸一口氣，那混合著血腥、臭氧和金屬粉塵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他伸出傷痕累累、微微顫抖的雙手，如同捧起七個世界，將這七個數值代表的常數，按照腦海中那個由無數死亡經驗和數學直覺拼湊出的、蘊含著終極拓撲關聯的方程進行排列︰
ei\pi + \frac\phi\gaa = \sqrt2 \cdot \textprie(c_2) \zeta(3)
歐拉公式的變體 + 黃金分割與歐拉常數的比值 = 根號二乘以孿生素數常數 阿佩里常數）
當這個由七個常數構成的、象征著宇宙深層關聯的“鑰匙”在他意識中成型的剎那——
轟！！！！！！！
那扇緊閉的、厚重的、布滿符號的門板，如同被投入了宇宙大爆炸的核心，爆發了前所未有的量子相變！門板不再是物質實體，它瞬間化作了沸騰的、色彩斑斕到令人眩暈的、不斷坍縮又膨脹的概率雲！空間本身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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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被拉長，又仿佛被壓縮至無限短！龍殘夜的意識在劇痛中保持著最後的清明，身體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0.618秒黃金分割的時間片段）內，完成了七個常數的嵌入儀式︰
“2.718”e）︰他如同拍下一枚封印，將刻著e的面具狠狠拍向沸騰門板的中心！面具接觸的瞬間，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引發了按龐加萊回歸周期poincare recurrence tie）規律擴散的時空漣漪！
“1.618”φ）︰他抓起刻著φ的面具，面具邊緣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由純粹幾何法則凝聚的黃金角錐！他將其高舉，如同投擲朗基努斯之槍，狠狠刺向門板概率雲中一個不斷閃爍的、散發著虛數維度波動的無形鎖孔！
“0.577”γ）︰他將那枚刻著γ的、如同淚滴般的面具，精準地、如同嵌入精密齒輪般，按進了門板概率雲上一個不斷扭曲、散發出強大吸力的奇點——一個黎曼曲面上代表著無窮復雜性的拓撲漩渦中心！
“1.414”ˇ2）︰他雙手捧著刻著ˇ2的面具，如同托起混沌的基石，將其按向門板。面具瞬間融化，化作無數道混沌的軌跡線，以自身為基準，強行重構了門板附近瀕臨崩潰的時空結構，形成了一個穩定而狂暴的洛倫茲吸引子模型框架！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刻著“1.202”的面具上——阿佩里常數ζ(3)，那個證明了π3是無理數的冰冷核心。
沒有猶豫。他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如同捏碎一顆微縮的星辰，輕輕地、卻又無比決絕地，捏碎了那張面具。
嚓！
面具碎裂的瞬間，並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無數閃爍著幽光的碎片並未散落，而是在門板前方，一個憑空展開的、不斷旋轉的四維超立方體tesseract）投影表面，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飛速地拼湊、組合！
最終，碎片在超立方體那超越三維視覺理解的復雜表面上，拼出了一行流淌著終極數學美感的、散發著冰冷光芒的公式︰
\int_0\infty \fracxs1ex1dx = \gaa(s)\zeta(s)
黎曼ζ函數與伽馬函數相連的積分表示）
——這是通往真理核心的最終認證！
轟隆——！！！
緊閉的門縫，在公式成型的瞬間，如同被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口，猛地向外噴涌！噴涌出的不是純淨的光芒，而是粘稠、滾燙、散發著高維信息衰變惡臭和濃烈血腥味的……量子血霧！
這血霧中，翻滾、沸騰著所有被他排除的、五百個錯誤答案的面具碎片！那些偽素數、虛數電荷、平庸吸引子、哥德爾陷阱……所有被淘汰的“自我”與“錯誤”，此刻化作了最污穢、最怨毒的詛咒洪流，劈頭蓋臉地澆在了龍殘夜身上！
滾燙！刺痛！仿佛靈魂被億萬根燒紅的、刻滿錯誤公式的鋼針反復穿刺！龍殘夜瞬間變成了一個血人，被這由“錯誤自我”構成的量子血霧徹底浸透！他的作戰服滋滋作響，皮膚傳來灼燒般的劇痛，鼻腔口腔里充斥著令人作嘔的鐵銹味和信息焦糊味。
但他沒有倒下。
他浴血而立。
透過那粘稠、翻騰的血霧，他布滿血絲、幾乎被血水糊住的瞳孔深處，倒映出門後終于顯現的景象——那不再是一個房間，而是一條無限延伸、首尾相接、內外翻轉、空間結構被強行扭曲折疊的……莫比烏斯回廊！
一條由他親手篩選出的七個宇宙基本常數構建的、通往更深層數學地獄的通道！一條代表著模群 \texts(2,\ati space）的具象化之路！
啪啪啪……
清脆的、帶著奇異韻律的掌聲，在彌漫的量子血霧中響起。
灰袍少年那近乎完全透明、量子退相干噪點如同雪花般閃爍的殘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回廊的入口邊緣。他的每一次鼓掌，都並非簡單的聲波，而是引發了一次次空間結構的劇烈震蕩！
無形的電磁風暴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空氣扭曲，光線彎折，仿佛空間本身的麥克斯韋方程組 aes \at \at t ）被強行擾動！
他殘影般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贊許？抑或是更深的嘲弄？
龍殘夜沒有看他。
他甚至沒有去抹一把糊住眼楮的、粘稠的量子血污。
他只是低下頭，看了看腳下。
腳下，是由那些被捏碎、被排除、被判定為“錯誤”的面具碎片和“自我”殘骸鋪就的道路。無數個“龍殘夜”的死亡與失敗，鑄成了這條通往更深絕望的階梯。
然後，他抬起了腳。
帶著一身由錯誤答案澆灌的量子血污，帶著靈魂深處無法愈合的裂痕，帶著一種近乎虛無的平靜，踏上了那條由自己親手篩選出的常數構建的、無限循環的莫比烏斯回廊。
走向那更幽深、更冰冷、更超越理解的遞歸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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