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沉。
步梨唔了一聲,睜開了眼楮。
身旁的人左手支著手臂,定定地看著她,右手指尖圈圈纏繞著她的青絲。
步梨轉眼看到這一幕,目光一頓。
青年五官俊朗如星辰,那雙好看的眼眸里倒映的是此生摯愛。
裴行之沒有察覺自己的這副樣子有多勾人,見她醒了,忙問︰“有覺得好一點嗎?”
步梨不想打擊他,但是也不想騙他。
裴行之眼睫低垂,語氣有些失落︰“應該是我學得不好。”
步梨扯了扯嘴角,聲音還是喑啞的︰“你學得很好了。”
只是她的傷不一樣而已。
裴行之道︰“要再睡會嗎?”
“不了。”步梨偏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外面的夕陽很美。”
裴行之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親昵地貼了貼她的臉,隨後起身下床,抱起她梳妝。
步梨支著下巴,透過鏡子,看著站在身後為她梳妝的人。
青年手里拿著一把梳子為她梳頭發,眉眼溫柔,一舉一動都是認真,最後鄭重地將簪子插入她的發間。
其實這種事情不用親力親為,用靈力也能做到,但他卻樂此不疲。
裴行之將她的頭發梳好後,隨意地將自己的頭發扎了起來。
步梨看得直嘆氣,起身將他按在凳子上,細心地將他的發絲梳順。
裴行之目光柔軟,只是在她準備為他戴發冠的時候,遲疑道︰“可以換一個嗎?”
步梨看著手中的玉冠,有些不解︰“這個挺好看的啊。”
裴行之看向旁邊的一條藍色發帶。
步梨看去,哭笑不得︰“這麼較真啊。”
裴行之抿唇,有些孩子氣一般,也不說話,就靜靜看著。
“發帶就發帶吧。”步梨依了他的意。
最後裴行之又換了一身霜藍色的衣袍,那副樣子,很像第一次見面的少年。
步梨微笑道︰“真好看。”
裴行之卻說︰“你最好看。”
兩人坐在秋千上,望著天邊處的晚霞。
裴行之忽然說︰“其實,我到現在還是覺得有些像在做夢。”
這一切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得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步梨靠在他的肩膀,伸手戳了戳他的臉,笑道︰“噩夢過去了,當然是美夢了。”
頓了頓,她反駁自己的話,“不對,不是美夢,是現實。”
裴行之轉頭看她,“真的是現實?”
“當然是。”步梨微微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臉,“痛嗎?”
“有一點。”
步梨道︰“那就說明你沒在夢里。”
裴行之看著她,目光動了動。
步梨歪了歪頭,好奇問︰“怎麼了?”
裴行子沉默了一會,說︰“可以再掐一下嗎?”
步梨︰“……”
她沒好氣地擰了一下裴行之的耳朵。
步梨還想說什麼,院門突然被人敲響。
裴行之手中一道靈力閃過,放下了陣法禁制。
外面的人推開門,看到里面的人時一愣。
步梨也是一愣。
下一秒,她剛站起身,就被門外跑來的人抱了個滿懷。
葉舞緊緊抱著步梨很久,很久……
久到旁邊的裴行之發出了一聲輕咳。
可惜葉舞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圍著步梨轉了一圈,往常冷漠的人此時眼楮泛了紅︰“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
步梨拭了拭眼角的淚,點頭道︰“真的是我。”
葉舞深呼吸緩了緩激動的心,拉著步梨往外走。
裴行之看得瞳孔一縮,“我……”
跟在葉舞後面進門的文柔連忙問︰“師弟,那真的是小梨花?”
文柔前段時間出門了,回來便听藥玄說聞梨回來了,來落雪之巔的路上又同自己的徒弟踫到了一起。
裴行之眼睜睜看著葉舞把人帶走,神情不由得黯淡了幾分。
文柔聲音哽住︰“……好了,你不用回答我了。”
葉舞牽著步梨走出院子,看著面前的人,忍不住又抱了抱她。
“我還以為在長霽澤是我看錯了。”
在長霽澤時,她听聞了那位落花宮少宮主的消息,之後又看到了她的畫像,便馬不停蹄趕了回來。
葉舞想,如果真的是她,她肯定會回青雲宗的。
步梨想起自己在靈船上看到的那道背影,說︰“沒有看錯,我們好像坐的是同一艘靈船。”
听到這話,葉舞愣了半晌,也想起了那天看到的一截衣角,“那個是你?”
“是我。”
葉舞聲音哽咽︰“那你怎麼不喊住我?”
步梨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不是,當時腦子太空,沒想起來嘛。”
葉舞破涕為笑︰“沒關系,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過了一會,又說︰“那我現在該叫你什麼?聞梨,步梨?”
“都可以。”她微笑道。
葉舞想了想,聲音含著一抹堅定︰“那我叫你步梨。”
就像曾經她在菩提樹那里許下的願望——友誼長存,永不分離。
這次,是真的不再分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