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玄從藥圃回來,剛走到自己的藥房,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懷疑人生的弟子。
那弟子直直站著,目光呆滯,見到藥玄沒問好,也沒有反應。
藥玄皺了下眉,“怎麼了?”
那弟子“啊”了一聲,思緒還是遲鈍的,嘴巴微張,活像是看到了什麼末日場景。
藥玄更覺疑惑,他走上前,剛想問話,目光一掃而過自己的藥房,看到了那兩排碎掉的藥櫃和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靈藥。
“這誰干的?!”
藥玄氣得頭頂冒火,指著那地上的靈藥手都在抖,“那個老不死的風華又來了?”
但他仔細一想不對,風華就算再放浪,也不至于將這些靈藥弄壞。
弟子听到藥玄暴怒的聲音總算是回了神,磕磕巴巴道︰“是小……師叔干的。”
藥玄頓時一愣,“誰?”
弟子︰“小師叔。”
這一次,他確信自己沒有听錯,恍惚了好久才說︰“發生什麼事了?”
裴行之是他看著長大的,定然不會做出毀他靈藥的事。
弟子咽了咽口水,才回答︰“小師叔動手打了一名弟子,然後不小心將您的藥櫃砸壞了。”
听到這句話,藥玄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忙掏了掏耳朵,“你說誰打人?”
“小師叔。”
藥玄神情頓時變得意味深長,嘖嘖兩聲︰“是落雪之巔的那個不?”
弟子雖然也覺得驚悚,但還是認真回道︰“就是落雪之巔的那個。”
藥玄瞥了一眼那一地狼藉,又道︰“他人呢?”
“去執法堂了。”
藥玄立馬喚出青色藥鼎。
弟子忙問︰“長老你去哪?”
藥玄頭也不回道︰“看戲。”
這麼好的戲,錯過可太可惜了。
“你將那些靈藥收好。”
那弟子听到這句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長老,我也……想看。”
……
執法堂。
文柔安然坐在書房里處理事情,突然一名弟子風風火火闖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
弟子大喘氣道︰“長老,有弟子斗毆!”
文柔眼神都沒給一個,淡定道︰“依宗規處理就行了,這種事情還要來問我嗎,我看你們真的是懈怠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摩擦,弟子間私下打架斗毆屢見不鮮,執法堂處理這種事情早就得心應手。
弟子緩了緩神,說︰“那個人是小師叔,現在正在刑罰殿站著呢。”
“你說誰?!”
文柔手里的玉筆當即“嚓”地一聲刮過一長條墨跡,一度懷疑自己听錯了。
弟子一字一頓重復道︰“落雪之巔的小師叔。”
文柔神情恍惚︰“小師弟打人?”
開什麼玩笑?!
裴行之這孩子她看著長大的,最是奉公守法克己復禮。
要說整個青雲宗,她寧願相信掌門違反宗規,都不相信裴行之會違反宗規。
弟子詢問道︰“長老,現在要怎麼處理?”
文柔忙不迭起身,“該罰就罰,不過我得先去看看。”
說著她將手里的玉筆一甩,步履匆匆地前往刑罰殿,路上她思索一番後,給聶淨慈傳了訊息,告訴她小師弟犯禁了,問她要不要來看看熱鬧。
最初聶淨慈還不信,以為文柔逗她玩,直到對方說得有聲有色才信了幾分,當即表示馬上來。
文柔來到大殿,一眼就瞧見了那站如青松的少年。
“居然還真的是。”
在他身邊,還站著兩名弟子,女弟子看起來沒事,男弟子鼻青臉腫一瘸一拐。
文柔一怔,問身後跟著的弟子︰“你管這叫斗毆?”
這不是單方面毆打嗎?
弟子支支吾吾道︰“這不是書面匯報要嚴謹嘛。”
文柔也沒計較,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坐在上方,仔細打量了一下下方的三個人,心里嘖嘖稱奇。
真是世所罕見,這小師弟居然有一天會因為犯禁來這刑罰殿。
“說說吧,什麼情況?”
文柔好奇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師弟棄宗規于不顧。
裴行之站得端正,泰然自若。
男弟子捂著疼痛的腰低呼,女弟子看了眼兩個人,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道清靈的喊聲。
“且慢。”
藥玄乘著藥鼎嗖地一聲來到文柔身邊。
文柔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藥玄輕佻笑道︰“看戲啊,你沒見這兩個人是我藥靈峰的。”
文柔了然道︰“在你那里打的?”
藥玄︰“嗯哼,我的藥櫃都碎了兩排呢。”
文柔聞言更驚了,目光落到下方的裴行之身上,內心的驚奇無法言說。
她再也忍耐不住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而這時聶淨慈趕來了,身旁還跟了一個人。
文柔一看,又是一驚︰“師兄你怎麼也來了?”
全衡不苟言笑道︰“路過。”
文柔︰“……”
路過路到刑罰殿來了。
聶淨慈湊近她耳邊道︰“路上踫見師兄,我順嘴說了一句,他便也來了。”
文柔瞧了一眼嚴肅正經的師兄,暗自憋笑。
一件平常的宗門斗毆之事,只因為當事人是向來循規蹈矩嚴于律己的裴行之,便將宗門內舉足輕重的人物都引來了。
上方站著掌門和幾位長老,本以為這已經夠壯觀了,但接下來突然又出現了一個人。
人未到,聲先至︰“我也來瞧瞧。”
穿著暗藍錦袍的俊秀青年身形緩緩顯現,赫然就是風華。
文柔震驚︰“師叔?您怎麼也來了?”
風華揮手弄出一把躺椅,饒有興致地笑道︰“衡小佷說我的乖徒弟犯事了,我這個做師父的不得來看看啊。”
聞言,文柔不著痕跡地瞧了旁邊面無表情的全衡一眼,低聲問︰“掌門師兄,你不是說路過嗎?”
全衡握拳抵唇咳了兩聲,目光閃爍不定。
文柔表情一言難盡,平時端正嚴明的師兄突然展露出八卦的一面,還真有些……詭異。
風華躺在躺椅上,揚聲道︰“審吧,該罰便罰,不必顧忌我。”
文柔這才看向下方的人,清了清嗓,聲音冷肅︰“事情經過都說說吧。”
兩名弟子面對一眾長老駭得人都發抖,只有裴行之淡定如初。
事情起因經過結果也很簡單,女弟子磕磕絆絆地將事情說出,不敢有絲毫隱瞞。
而听到這一切的長老們愣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