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你們在干什麼？！”
伊萬國王的聲音也透過時斷時續的量子通訊傳來，帶著驚怒。
方舟內部，
普萊斯等人也驚疑不定地看向沈飛。
沈飛面色平靜，對著主腦淡淡道︰“報告情況。”
“執行預設指令模擬核心能量爐過載崩潰跡象，制造結構性損傷假象，並釋放最大功率干擾。”
“預計效果外部艦隊將暫時無法探測內部情況，”
“並判斷方舟處于極度不穩定狀態，”
“隨時可能爆炸。”
“根據計算，”
“他們大概率會選擇緊急規避至更遠距離。”
這是沈飛的暗度陳倉！
他根本沒打算完全相信外部艦隊的誠意。
他利用伊萬國王爭取來的談判窗口，
制造了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強行將外部威脅暫時驅離，
為自己爭取到了最關鍵的時間和空間！
“老板，你這是……”
普萊斯明白了沈飛的意圖，
倒吸一口涼氣。這等于是在三大國眼皮底下耍了花招，
一旦被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沒有時間在猜疑和談判中消耗。”
沈飛的目光再次掃過那些培養槽，最終定格在主腦上，
“主腦，報告徹底、不可逆摧毀方舟，”
“且不引發鏈式生態災難的方案。”
他沒有選擇伊萬國王的C選項，
也沒有選擇簡單的A或B。
他要的，
是在絕對控制下，審視這力量，
然後，
做出他自己認為正確的、最終的裁決。
權柄在手，他並未迷失，反而更加清醒。
這沉默的方舟，
即將迎來它真正的、或許也是最後的審判者。
而沈飛擲出的這枚無聲驚雷”，
正在深海中，攪動著命運的棋局。
.......
方舟核心庫內，
沈飛那句報告徹底、不可逆摧毀方案的話語落下，
如同在寂靜的湖面投下了一塊巨石，
漣漪在每個人心中劇烈擴散。
“老板！”
普萊斯第一個出聲，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勸阻，“你要毀了這里？”
“這里面有……有數萬條生命！”
“還有那些科技，”
“那些知識！”
“這可能是人類避免未來災難，甚至走向星海的鑰匙！”
奈芙蒂斯也急切地補充︰“是的，沈飛！”
“就算元老會的初衷是邪惡的，是瘋狂的優選，”
“但這些技術本身是無罪的！”
“我們可以找到方法控制它，利用它來治愈疾病，”
“解決能源危機……”
就連一向沉默執行命令的幽靈，
也投來了不解的目光。
沈飛轉過身，
目光平靜地掃過他的隊員們，
那眼神深處是歷經無數生死和背叛後沉澱下的、近乎冷酷的清醒。
“控制？利用？”
他重復著這兩個詞，聲音不高，
卻帶著千鈞重量，
“普萊斯，我們剛剛經歷了一場因為少數人試圖控制和優選而引發的、”
“差點毀滅世界的危機。”
“你們憑什麼認為，我們，或者外面的伊萬，或者任何繼任者，就能比元老會做得更好？”
他指向那些沉睡的優質基因︰“看看他們。”
“他們是被篩選出來的完美模板。”
“如果讓他們醒來，在一個由方舟科技支撐的新世界里，”
“他們會如何看待我們這些舊人類？”
“是平等的同胞，還是需要被優化掉的瑕疵品？”
“元老會的思想毒瘤，”
“真的會隨著他們的肉體死亡而徹底消失嗎？”
“還有這些技術。”沈飛的目光轉向主腦，“它們太強大了，”
“強大到足以讓任何一個掌握它的勢力產生不該有的野心。”
“今天我們可以用它來治愈疾病，”
“明天它就可能被用來制造更恐怖的基因武器。”
“知識的潘多拉魔盒一旦徹底打開，”
“就沒有回頭路。”
“我們現在有能力，在它造成更大危害之前，”
“將它重新封存，甚至……徹底銷毀。”
他的話語像冰水，
澆熄了隊員們剛剛因為掌控力量而生出的些許火熱。
他們不得不承認，
沈飛說的是事實。信任，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
已經成為最奢侈的東西。
“但是……那個孩子，”
金幣猶豫著開口，指了指顯示著“亞歷山大•彼得洛維奇，SSS+”
信息的面板，
“還有斯維特拉娜小姐……”
沈飛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這是他內心最柔軟，也最疼痛的角落。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正因為他們存在，我才更不能讓這個方舟留下來。”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將來要生活在一個可能被優選思想籠罩，”
“或者因為爭奪這些技術而戰火紛飛的世界。”
他做出了選擇。
為了一個可能不夠美好，
但至少擁有不確定性和自由選擇的未來，
他寧願放棄一個看似完美、實則充滿控制和絕望的捷徑。
.......
“報告臨時權限持有者，”
主腦的光影適時響起，聲音依舊毫無感情，“徹底、不可逆摧毀方舟且避免大規模生態災難，”
“存在以下可行性方案︰
“方案一誘導核心能量爐過載。”
“通過逆向能量流，使爐心在三十秒內達到臨界點，引發內爆。”
“沖擊波和能量釋放將被結構主體吸收90%，”
“剩余能量不足以引發海床大規模變動或超強海嘯。”
“但此過程不可逆，一旦啟動，無法中止。成功率︰98%。
“方案二啟動結構自沉程序。”
“解除底部浮力控制模塊，利用預設爆炸螺栓切斷與海床基座的連接，”
“使整個結構沉入下方更深的裂隙。”
“預計最終沉沒深度超過一萬兩千米，水壓將徹底壓垮結構。”
“此過程相對緩慢，”
“約需一小時，期間存在被外部力量干預的可能。”
“成功率85%。
“方案三物理爆破核心支撐柱。”
“使用結構內部儲備的工程炸藥，定點爆破關鍵承重節點，”
“引發結構性坍塌。”
“效果與方案二類似，但速度更快，”
“約十分鐘完成。”
“成功率92%。
“請注意，無論選擇何種方案，結構內部所有生命維持系統將隨之失效，”
“所有保存個體……無法幸存。”
冰冷的陳述，
宣告了那數萬優質基因的最終命運。
他們將在沉睡中，
與這個為他們準備的方舟一同葬身深淵。
氣氛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即使理智上認同沈飛的決定，
但親手簽署數萬人的死亡通知書，
依然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心理重壓。
“方案一。”沈飛幾乎沒有猶豫，選擇了最徹底、最快速，也最沒有變數的方式。“需要什麼準備？”
“無需額外準備。只需臨時權限持有者下達最終確認指令，並注入生物密鑰驗證。倒計時三十秒開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金幣默默上前，
用匕首劃破手指，
將一滴血滴在主腦指定的驗證槽內。
主腦的光影開始閃爍紅色的倒計時數字︰
【30】
【29】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