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線瞬間驅散了所有黑暗,也將驚慌失措、僵在原地的陸月柔照得無所遁形。
陸月柔猛地回頭,只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昏睡的謝徵,此刻卻站在房間門口,穿著整齊。
他的手里,正拿著那個她遍尋不著的化驗樣本。
眼神凜冽的看著她,開口問道︰“你是在找這個嗎?”
陸月柔看著謝徵手里那個無比眼熟的東西,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她全都明白了!
什麼想要再做一次親子鑒定求個心安,全都是假的!
根本原因就是謝徵早就懷疑她在上一份鑒定結果上動了手腳,所以故意拋出這個消息,布下這個局來試探她!
偏偏她自己做賊心虛,太害怕之前作假的事情敗露,更怕沈雲梔被認回謝家後,她和謝祁白再也分不到多少家產,竟然真的蠢得自投羅網,鋌而走險……
還有那杯咖啡……謝徵根本一口都沒喝吧?
還夸她泡得好喝……
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圈套!
看著臉色難看的謝徵,陸月柔顫抖著聲音叫了一聲︰“爸……”
“別叫我爸!”謝徵厲聲打斷她,眼神冰冷銳利,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和憤怒,“我擔不起你這聲稱呼!”
在等待陸月柔行動的這幾個小時里,謝徵早已將前因後果想得清清楚楚。
無非是為了家產。
其實謝祁白雖然不是他親生的但是他從小養大的,早已經當做親生兒子對待了,就算他認回了雲梔,該給謝祁白的那一份也不會少。
只是陸月柔太蠢也太貪心了,竟然在這種事情上動手腳,要不是雲梔發現血型不對勁,特地來跟他說這件事,或許他真的被蒙騙過去,永遠不知道沈雲梔就是他的女兒!
謝家是大戶人家,婚事也講究的門當戶對。
但謝徵因為當年和沈舒蘭的遺憾,所以對于謝祁白的婚事不做任何要求,只要他喜歡就行。
而陸月柔自從嫁進謝家之後,謝徵也從未虧待過她,否則陸月柔根本沒辦法出國深造。
陸月柔哆嗦了一下,張了張嘴。
謝徵繼續說道︰“你明知道我有多看重舒蘭,卻在這種事情上動手腳,你想過祁白嗎?”
“爸!爸我知道錯了!我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啊!我就是太害怕了……祁白他不是您親生的,我怕您有了親生女兒之後就不要他了,我們就沒有依靠了……爸您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陸月柔立馬跪了下來,痛哭流涕地對著謝徵說著。
謝徵看著她這副樣子,只覺得無比可笑和悲哀︰“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拿祁白當你的擋箭牌?你的所作所為,有哪一點是真的為祁白著想?!”
謝祁白不知道這件事,這也是謝徵所欣慰的地方。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謝祁白穿著睡衣,站在門口,他已經將他們的對話都听到了,也明白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看著跪在地上認錯的陸月柔,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犯不著為我著想,因為我不需要。”
“我小時候父母雙亡,族親嫌棄,是爸把我帶回來,養育我,教導我,給我最好的教育和生活。在我心里,他早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敬他、愛他,從未想過要去爭什麼家產!爸的東西,他想給誰,那是他的自由!就算爸把一切都給了雲梔妹妹,我也絕無半句怨言!”
這是他的真心話,他很感恩父親帶他回家,也從未打過家產的主意。
“所以,”他的聲音帶著痛心,“你不要再用我當借口!你的貪念,你的自私,不要冠上我的名頭!”
陸月柔明知道父親幾十年都在找沈阿姨,得知沈阿姨去世後,好不容易找到雲梔這個血脈,她卻還要從中作梗,阻止父女相認。
謝祁白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妻子,終于確認不是自己多心,而是她真的變了。
陸月柔見謝祁白不是替她求情,而是說這樣的話,頓時氣得站了起來,用手指著謝祁白。
她不明白,她這麼做難道不是為了謝祁白嗎?
謝徵可以怪她,謝祁白憑什麼在這個時候不替她說話,還要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說她?
聲音尖利地反駁道︰“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什麼都不要爭!什麼都不要搶!那你有沒有為我想過?!為我們以後的孩子想過?!要不是你不是親生的,我至于這麼做嗎!”
陸月柔的話,刺痛了謝祁白。
謝祁白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婦、言語刻薄的女人,只覺得陌生又心寒。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地說道︰“既然你這麼看不起我,認定我離了謝家就連自己的孩子都養不起,也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那麼陸月柔,我們離婚吧。”
“離婚?”陸月柔不敢置信地看著謝祁白。
他竟然要跟她離婚?
“我不同意離婚!我不同意!!!”陸月柔發瘋一般開口。
謝徵冷眼看著這場鬧劇,沒有再給陸月柔繼續撒潑的機會。
他的目光如同冰錐般刺向陸月柔,聲音不高,卻帶著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冷硬,直接打斷了她的嘶喊︰
“陸月柔,你同不同意離婚,那是你和祁白之間需要解決的問題。”
“但現在,我以謝家家主的身份通知你︰你馬上給我離開謝家!我不允許一個品行不端、心懷鬼胎的人,繼續留在這里!”
他的語氣是徹頭徹尾的命令,沒有絲毫轉圜的余地,展現出了他在外交場上對待敵對勢力的那種果決手段。
“現在你自己離開,還能保留最後一絲體面。否則……”
謝徵沒有把話說完,但那份冰冷的威脅和毫不掩飾的狠厲,已經讓陸月柔不寒而栗。
她知道,謝徵一旦出手,就絕不會留情。
盡管心里很不甘心,但陸月柔此刻也只能夾緊尾巴,轉身進屋去收拾行李。
謝祁白開車把陸月柔送到了陸家住的那片胡同口。
陸月柔做出這樣的事情,他還送她並非是念及情誼,而是教養問題。
他們謝家的教養讓他不會讓一個年輕女同志在半夜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在大街上走,因為這樣容易出事。
車停下來之後,他把陸月柔的行李拿下了車,就轉身走了。
陸月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咬牙跺腳,她想要大聲質問謝祁白,他們夫妻這麼多年,他就這麼對她嗎!
這麼晚了把她趕出謝家不說,甚至都不把她送到家里!
可是又怕聲音被街坊鄰居听到,到時候被別人看笑話,硬生生地忍住了,扭頭朝家的方向走去。
凌晨時分,陸家的門被敲響。
“誰啊?這大半夜的……”陸母嘟囔著,披著衣服起來開門。
門一拉開,外面昏暗的光線下,只見陸月柔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腳邊還放著一個行李箱,臉上淚痕交錯,頭發凌亂,樣子狼狽不堪。
“月柔?!”陸母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拉進屋,“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還……還拿著行李?出什麼事了?”
動靜也吵醒了陸父和陸永朝夫婦,幾人睡眼惺忪地走出來,看到陸月柔這副模樣,都驚得睡意全無。
“月柔,你這是怎麼了?跟祁白吵架了?”陸父皺著眉問道。
陸月柔一見到家人,委屈和後怕瞬間涌上心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她如何偽造親子鑒定,今晚如何被謝徵設局抓個正著,謝祁白如何堅決要離婚,謝徵如何毫不留情地把她連夜趕出謝家……
陸家人听完,先是震驚得說不出話,隨即一股怒火直沖頭頂。
“謝徵這麼做也就算了,謝祁白憑什麼要跟你離婚?難道你這麼做不是為了他?要不是他不是謝徵親生的,你至于這麼做嗎!”陸母氣哼哼地說道。
陸永朝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你放心,哥替你做主,這婚謝祁白別想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