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硯似乎讀懂了滿崽的真實想法,把坦克塞進他懷里,笑道︰“這不是收買,玩具你拿去玩,以後隨時考察我。”
滿崽听到這話,這才收下了玩具。
顧承硯又去食品櫃台那邊買了很多吃的喝的,什麼水果罐頭,酥糖,大白兔奶糖,只要是孩子喜歡吃的,他全部都買了一份,還買了好幾桶的奶粉。
售貨員听說他是要給五歲大的孩子買奶粉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氣,感慨不愧是軍官,可真夠舍得的。
孩子這麼大了,還給喝奶粉呢!要知道普通家庭,剛生下來的孩子也不一定喝得起奶粉。
而且這軍官挑的奶粉都是進口的,價格貴不說還需要外匯券!
她光是看著都忍不住肉疼,這軍官可真夠闊氣啊!
又忍不住在心里羨慕,這女同志的命可真好,嫁了這麼個好男人。
沈雲梔接收到售貨員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嘴角扯了扯,不知道對方要是知道她和滿崽前些年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之後,還會不會這麼羨慕?
因為家屬房還沒有分下來了,所以這次他們只買了沈雲梔和滿崽的衣服鞋子,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只不過光是這些東西,都裝了好幾大袋子。
走出百貨大樓的時候,還有人羨慕地朝沈雲梔說道︰“同志,你男人可真心疼你,真舍得!”
剩余的那些,得等家屬房分下來之後再添置了。
從百貨大樓走出來,顧承硯卻沒有帶著他們直接回部隊,而是朝小盧說道︰“先去一趟縣郵遞局。”
沈雲梔朝他看了一眼。
去縣郵遞局做什麼?
難道是當年的檔案已經查出來了?
車子在縣郵局門前停下,顧承硯大步走進去,沈雲梔牽著滿崽跟在後面。
郵局里光線有些暗,木質櫃台被磨得發亮,散發著淡淡的油墨味。
顧承硯走到櫃台前,拿出自己的軍官證給工作人員看︰“我是三團的團長顧承硯,六年前寄往南省部隊的信件記錄查得怎麼樣了?”
櫃台後的工作人員擦了擦汗︰“顧團長,剛剛部隊已經來人問過了。接到通知後我們全局都在查,最晚明天就能核實清楚。”
他緊張地搓著手,“要真是我們弄丟了信件,一定嚴肅處理……”
要真是他們郵局把信給弄丟了是要擔責任的,普通人的信也就算了,偏偏對方還是個軍官。
顧承硯敏銳地皺眉︰“部隊來人問過了?李政委派來的?”
工作人員可不知道來的那個人是不是李政委派來的,搖了搖頭說道。
“不清楚,不過是個女同志,穿著軍裝。”
要不是對方穿著軍裝,他也不會知道對方是部隊的人。
顧承硯的眉頭緊皺,穿著軍裝的女同志?
要麼是文工團的女兵,要麼是部隊的一些文職干事,顯然都不可能是李政委派過來的。
這時,沈雲梔出聲問道︰“同志,能詳細說說那位女同志長什麼樣子嗎?”
那人回憶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可以。”
沈雲梔又朝另一個工作人員借來了紙和筆,打算把那個人的樣子畫下來。
“你會畫像?”顧承硯察覺到沈雲梔打算做什麼,開口問道。
沈雲梔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倒是旁邊的滿崽語氣自豪地說道︰“我媽媽畫的可好了,我們在來這里的火車上還幫乘警抓壞人了呢。多虧了媽媽畫的畫像,他們才抓到壞人!”
顧承硯聞言,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欣賞。
他看著沈雲梔接過紙筆,縴細的手指捏著鉛筆,在紙上輕輕勾勒起來。
“那位女同志大概這麼高,”郵局工作人員比劃著,“看起來大概二十多歲,直發,頭發編成了兩條麻花辮。臉挺小的,眼楮比你的要小一點……”
在工作人員的描述下,沈雲梔的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顧承硯站在一旁,看著她專注的側臉。
微蹙的眉,輕抿的唇,還有那隨著勾勒線條而輕輕顫動的睫毛,在昏暗的郵局里格外動人。
紙和筆都不是專門拿來畫畫的,可是沈雲梔卻畫的得心應手,絲毫沒有因為道具不夠專業而受到影響。
片刻之後,她停下了動作。
一張栩栩如生的肖像就呈現在紙上。
郵局工作人員驚訝地瞪大眼楮︰“像!太像了!就是這位同志!”
沈雲梔看著畫像上這個陌生的人,扭頭朝顧承硯問道︰“這人你認識嗎?”
顧承硯看著紙上栩栩如生的畫像,眉頭瞬間擰緊。
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是部隊文工團的許同志。”
“許沁?”沈雲梔挑了挑眉,語氣當中透出幾分嘲諷。
她可沒有忘記當時剛來部隊的時候,就听到過“許沁”這個名字,並且這個“許沁”還很喜歡顧承硯。
顧承硯敏銳地察覺到沈雲梔語氣中的異樣,轉頭看向她︰“你認識許沁?”
沈雲梔將畫像輕輕折好,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不認識。不過在來部隊的第一天,就听到了一些關于你和她之間的事情。”
不知道怎麼的,她的突然有些心煩意亂。
先是甦詩雨,現在又來一個許沁,哪怕她願意給顧承硯機會,也沒有那麼多心思去處理這些事情。
關于許沁和他的事情?
顧承硯眸光微沉,眉頭緊皺。
猜到估計又是文工團的那些人在那里嚼舌根了。
他除了幾年前救過許沁一回以外,兩人沒有別的接觸。
許沁後來倒是以感謝為由專門來找過他,不過他把話說的很清楚,救她只是出于一個軍人應有的責任與義務。
當時不管是任何人,他都會去救的。
郵局的工作人員識趣地退到一旁。
察覺出沈雲梔話里的情緒,顧承硯趕緊解釋︰“她只是文工團的普通同志,我和她沒有任何特殊關系,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特意來打听這件……”
“顧團長,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的。”沈雲梔打斷了顧承硯的話。
“顧團長”這三個字從哪個人嘴里叫出來,都好過從沈雲梔口中叫出來。
這三個字听到顧承硯的耳朵里,只有無盡的冷漠。
這時,在旁邊玩坦克的滿崽察覺到了不對勁,走過來問道︰“媽媽,怎麼了?”
沈雲梔低頭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沒事,媽媽和爸爸在說事情。”
她抬頭看向顧承硯時,眼神又恢復了那種疏離,“走吧,該回去了。”
見顧承硯站在原地沒動,她繼續說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那兩封信的下落,給滿崽一個交代。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