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驟然爆發的激烈爆炸和密集槍聲傳來後,從容淡定的劉鼎山霍然從椅子上起身。
作為一名北洋時期的舊軍官,劉鼎山能生存下來還成為一名少將旅長,靠的不是熬資歷。
而是從一名最基礎的隊官(連長)、管帶(營長)一步步靠著敢打敢拼,敢殺人!升上來的!是一名實打實的戰將!
你說他韜略不行,說他不善于經營部隊,他劉鼎山絕對沒有二話。
可你要說他打仗不行,那劉鼎山就得讓你見識見識他的身手了。
想當初,薛佳兵帶著比他多三倍兵力的部隊討伐他劉鼎山時。
他靠著手中的大刀和一身混不吝的豪氣,硬生生用鮮血和人頭,告訴了薛佳兵一個事實。
那就是︰少將和少將!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此時,察覺到有人想要偷襲的他的師部。
劉鼎山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驚慌失措,反而如同被驚擾的猛虎一般,眼中瞬間爆射出兩道懾人的精光!
那是一種混雜著極度憤怒、嗜血殺意和久違興奮的復雜光芒!
從軍二十多年,參加過多年的軍閥混戰,無數次生死一線,早已將恐懼從他骨子里剔除干淨。
(劉鼎山是1888年生,現在是1929年,41歲。)
(劉鎮庭是1908年生,21歲 。考慮到那個年代結婚早,所以這麼設定的。)
此刻,敵人竟敢摸到他的師部,想要抄他這頭未來中原虎的後路。
這在他看來,無異于被侵犯了領地的猛虎!
一股凜冽的殺氣,瞬間從他身上彌漫開來,讓指揮部內的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幾分。
他甚至沒有問一句外面發生了什麼,身體已經做出了最本能、最凶悍的反應!
四十一歲的劉鼎山,正是當打的壯年時期。
只見他右手猛地向腰間一探!“唰”的一聲脆響,一把擦得 亮、槍柄上纏著防滑繩的毛瑟C96駁殼槍已經被他穩穩地握在了手中!
大拇指熟練地一扳,駁殼槍特有的前蓋彈開,露出冰冷的槍管和裝滿子彈的彈倉!
檢查完手中的武器後,劉鼎山殺氣凜然的看向在一個個神情慌亂的參謀們身上。
“都他媽別慌!”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立刻讓所有人安靜了下來。
“一個個的慌個嘰霸毛啊?你們是軍人!腰里揣的都是燒火棍嗎?”
緊接著他又對低吼道︰“把槍都掏出來檢查一下,準備戰斗!”
或許是受到了劉鼎山這臨危不亂的神情所影響,原本有些慌亂的參謀們逐漸鎮定了下來。
他們迅速地執行著劉鼎山的命令,紛紛從腰間掏出自己的槍支,仔細檢查著每一個零部件,確保武器處于最佳狀態。
就在這時,劉鼎山的目光突然猛地轉向一名年輕的參謀,喊了聲︰“黃參謀!”
那名被點名的黃參謀顯然有些吃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快步走到劉鼎山面前。
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高聲回應道︰“到!司令!”
劉鼎山的臉色依舊嚴肅,他盯著黃參謀的眼楮,厲聲道︰“去!派幾個人,到第一旅、第二旅的旅部,告訴李縉和李漢章!師部沒事!讓他們把心思放在防守上!”
“是!我知道了,司令。”黃參謀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然後轉身快步走出了師部。
而就在這時,突擊隊黃少校親自帶領的小隊,如同最鋒利的尖刀一樣,直插師部大院大門!
靠著偷襲的優勢,很快就用手榴彈將師部門口的哨兵解決了。
沒想到突擊隊這麼快就打到了師部,院子里瞬間大亂了起來!
驚恐的呼喊、慌亂的腳步聲、零星的還擊槍聲交織在一起!
特務營營長陳大力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敵人怎麼就打到師部門口了?
他腦中嗡的一聲,無比的懊悔起來︰他媽的!真不該分兵去支援外圍!
“頂住!都他媽給老子頂住!”陳大力單手擎著機關槍,焦急的嘶吼著。
就在這時,劉鼎山的衛兵快步來到他面前。
得知司令要見他,他命令一個排加強門口的防御後,他帶著人沖進了師部。
他幾步就跨到劉鼎山面前,聲音因為急切而變調,焦急的催促道︰“司令!敵人……敵人快要打進來了!請您馬上跟我們轉移!”
本就一肚子火,心情十分煩躁的劉鼎山,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他猛地甩過去一個耳光,並大罵道︰“你他媽的!你陳大力是吃干飯的嗎?敵人是哪來的?啊?你們特務營連師部的安全都保護不了嗎?”
“啪!”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耳光聲,在混亂的正屋內顯得格外刺耳!
陳大力那黝黑的臉龐上,瞬間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暗紫色的手指印!可見劉鼎山的力氣得有多大。
陳大力被打得身體猛地一晃,半邊臉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響。
可他仍舊繃著筆直的身體,硬生生承受了這一記耳光。
他黝黑的臉頰上那五個指印迅速腫脹起來,但他沒有捂臉,沒有辯解。
作為劉鼎山的曾經的衛兵,陳大力從十年前就跟著劉鼎山了,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劉鼎山給他的。
別說一耳光了,就是讓他現在去死,陳大力都不會猶豫。
滿肚子自責的陳大力深深地、痛苦地低下了頭,聲音嘶啞而沉重,充滿了自責︰“對不起,司令……是我……是我陳大力無能,辜負了您的信任……”
然而,愧疚歸愧疚,職責還在!
道歉之後,他猛地抬起頭,黝黑臉上的指印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刺眼,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帶著一絲不顧一切的決絕,對劉鼎山說︰“司令!現在您必須得走!”
隨即,他也不再去看劉鼎山的臉色,猛地一揮手,對著身後帶來的幾名士兵厲聲喝道︰“還愣著干什麼?!保護司令!馬上轉移!快!”
“啪!啪!啪!”
可誰知道,特務營的哨兵還沒上前,就被這陣槍聲給鎮住了。
只見劉鼎山猛地舉起手里的駁殼槍,對著上空連開三槍。
瞪著能吃人的眼楮,對陳大力他們怒斥道︰“他媽的!想造反嗎?啊?”
“不就是幾個毛賊而已?老子什麼場面沒見過!”
陳大力太了解司令的脾氣了,看到劉鼎山眼中那熟悉的殺氣,以及他手里那把已經打開保險的駁殼槍。
他就知道——司令的火氣又上來了,而且是那種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勁。
可職責所在,劉鼎山的安危重于一切!
陳大力只能硬著頭皮,聲音帶著懇求和急切︰“司令……現在不一樣了!您現在是司令了,要不您先避避敵人的鋒芒,萬一您要是有個閃失的話……”
“放屁!”劉鼎山猛地打斷他,巨大的吼聲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響。
“有什麼不一樣!” 劉鼎山猛地轉身,巴掌 “啪” 地拍在桌案上,桌上的搪瓷缸子都震得跳了跳。
“司令就不用打仗?司令就不是軍人了嗎?” 他手指著自己領口的軍餃,眼神里全是火。
“老子這個司令,是跟兄弟們在戰場上殺出來的!不是靠躲在後面混來的!”
接著,更是神情傲然的說道︰“還他媽讓老子避避敵人的鋒芒?老子是刀山火海滾過來的人!誰避誰鋒芒還他媽的不一定呢!”
說著,劉鼎山用槍指著陣地的方向,對陳大力質問道︰“還有!你自己听听!外面的槍聲停過嗎?啊?”
“老子的一團二團,現在還在主峰上跟敵人拼呢!”
“四團五團,還在峽谷里堵著中央軍呢,他們哪個不是爹娘養的?”
“老子要是走了,我他娘的,對得起趴在工事里流血犧牲的弟兄們嗎?”
劉鼎山的這一席話,陳大力這樣的粗人或許不一定全都懂。
但是,屋內的這些參謀們都听明白了。
結合前面劉鼎山讓黃參謀通知一旅、二旅旅部的事來看,司令不是要打腫臉充好漢,而是擔心師部不穩,導致前線軍心不穩。
現在是晚上!真要潰敗,那可真就是一潰千里啊!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呢!
想到這里,這些參謀們望向劉鼎山的眼神中,多了絲欽佩和敬意。
在這動蕩不安的民國,哪個長官不是一遇到危險就只顧著自己先溜。
能跟著這樣的長官,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件幸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