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南朝謝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談笑間百萬大軍灰飛煙滅。張青氣喘吁吁地瞅著眼前的雨欣小丫頭，覺得她已經頗有古人的境界了。
“額，好。下次有時間帶你！”張青吐出一口濁氣。
“那說好嘍，哥哥不要騙我，不然我姐姐要打你。”小丫頭玩心不改，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張青。
“嗯，”張青點點頭，“對了，你姐姐哪去了？”
“喂，你拉夠了沒？”
死生契偕老一下子把手從張青左手抽了出來。
張青這才發覺先前一時著急間，也沒想太多，拉著這姐妹倆的手就一路跑，剛才都一直沒分開。頓時有些尷尬地撓撓頭，“那啥，沒注意，沒注意。”
“知道，不然你手剛剛就被我剁了！”
張青︰“……”
敢情剛才自己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不是被周圍人打死打傷，再行扣押；就是被身旁這斗笠大神一斧頭要了小命。
險！男孩子出門在外確實要好好保護自己。
“嘿嘿，姐姐別嚇逝水哥哥了。”小丫頭仍舊和張青拉著手，是以第一時間察覺到在自己老姐說那狠話時，張青的手在下意識一抖。不由得有些好笑。
“額∼”張青這才後知後覺，這死生契偕老不僅是因為自己拉著她的手，更有可能是拉了她妹妹。不動聲色地把拉著小丫頭的手也收了回來，果然頓時覺得之前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被人惦記的寒意消散了許多。
三人很是默契地以小隊模式混跡到了周圍玩家人群中，一路邊走邊交談。
小丫頭突然有些好奇地呢喃一句︰“真奇怪！”
“怎麼了？雨兒。”張青問道，說話間三人一起停住了腳步。
“為嘛剛剛我們被原住民圍攻的那地兒都沒見著什麼玩家？這個地方卻這麼多？”小丫頭這個疑問一出口，張青也愣在原地︰確實，都是擺攤賣物品道具，為嘛玩家們都在這兒？剛才那地之所以被村民NPC圍困，除了犯了太歲惹到了那只死企鵝，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周圍都沒有玩家，就自己三個人，勢單力薄，才被NPC欺負。
這問題張青之前沒有意識到，等小丫頭問出，也是一頭霧水。二人齊齊將目光投向死生契偕老。後者果然沒讓人失望。“雨兒，因為這一整條街道雖說都是村民兜售道具的，看似沒有什麼不同，但實則還是有所區別。每隔一段距離，兜售的道具類型就大不相同。”
雖是二人都有些納悶，但死生契偕老卻很是明顯地只對小丫頭一個人循循善誘地解釋，“簡單說來，從入口大門一段直到通天塔的入口塔門，依次可以細分為四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專售武器兵刃的，比方說刀劍斧杖錘……第二部分則是身體上其他部位的道具裝備，比方說鞋褲甲冑盔……”說到這，有意無意地瞧了瞧張青那紅果果的大腳丫。“第三部分是一些小道具，包括各類的生活用品、紅藍藥水、跌打內外傷藥丸、酒水……第四部分有些特殊，是一些坐騎、靈寵和技能技術書籍……”
“嗯嗯！”死生契偕老對老妹的教誨果然沒有失望，小丫頭點點頭，“雨兒明白了！玩家們覺得武器的重要性不高，都在這後面淘別的道具呢。”
“應該不止這個原因吧！”張青也跟著想了想，“我覺得主要是因為武器價格太貴了，大家目今的銅幣額度都不高，一般情況下都是先買了一件，就不敢再逛了。而後面這些價格還比較友好，可以多逛逛，多淘淘。”
“嗯，哥哥說得對！”
“對了，雨兒，話說你們不是提前走了嗎？怎麼會……”張青先前就目送二人離開了，還以為她們倆已經到了通天塔，卻不曾想還會在小攤街遇到。只是先前情況十分尷尬，沒工夫詢問，是以現在才問。
“哦哦，差點忘了。”小丫頭輕輕敲打了一下腦袋，“我姐姐有很多關于通天塔的秘密呢，因為哥哥你送我徽章了，我們覺得過意不去，想告訴你……”
“雨兒！”雨欣話還沒說完，死生契偕老出言打斷了她，“你從這往前走，遇到一個著一身紅色衣服打扮的男童，在他攤上購置兩……三份‘紊嗅液’來。”
“啊？哦！”小丫頭一愣，待听清楚姐姐的吩咐，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哥哥，那我去了，一會兒再聊！”
“嗯，去吧。注意安全，打不過就跑∼”張青關切的話還沒說完，小丫頭已經跑遠了，跟二人揮著手。“你們倆別打架哈！”
張青︰“……哦哦∼”此刻，逝水年華心想︰自己現在完全不是你姐的對手，巴不得不打架呢。打架了也是找虐。隨即，又像是想明白了︰這小丫頭，這話是給她姐姐說的。卻又怕傷了自己的小小自尊，難為了她。
……
“好了！”待小丫頭身影不見，張青轉過身來，“死生契偕老，閣下考驗得如何？是不是該公布謎底？”
“呵呵∼逝水年華真不愧是逝水年華呀！”死生契偕老似乎對逝水年華的問話毫不意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說話間，二人所在之地的右側是兜售各類衣服道具的小攤。此刻，攤主位置空空如也不知其去向，周圍也沒有太多的玩家。死生契偕老擺手示意逝水年華跟著她到這個攤後的空余安靜地域詳談。
張青自無不可，跟著去。
“話說，閣下∼”確保周圍沒有其余人員，張青忍不住先開口問道︰“你是大神，我只是無名小卒，不知你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只是通過剛才的考驗，我已經確認了。你確實是逝水年華！”
張青有點懵逼︰這人毫無疑問是一尊大神，只是她說話怎麼前言不搭後語，說得雲里霧里，讓人摸門不著。“呵∼別的我隱約間都明白，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道閣下是怎麼操控那麼多原住民為你所控，又是怎麼有信心即便在下最後d不住，你和雨兒也能全身而退。不知閣下是否願意為在下這個小小的好奇解答？”
“想知道？”
“想知道！”
“好感度！”
“好感度？”
“嗯，當然不是指和每一個NPC的好感度，那樣即便我能活100歲也刷不完一個新手村村民的好感度。而是和村子的實際掌控者。村民總歸是要听他們上面的那個人的唄。”死生契偕老平靜地揭破了謎底。
張青一副受教的誠懇模樣，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閣下∼”
“我叫雨柔！”
張青不知這位大神是有什麼打算，此時一直在釋放著善意。但別人既然主動示好，二人本質上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張青自然也沒打算像頑石一樣生冷不浸，淡淡地笑道︰“你好，雨柔。”
“我想和你合作！”哪知死生契偕老一言接著一言，說出話不停地挑戰著張青脆弱的神經。
“合作？？？”逝水年華登時吃驚地瞪大眼楮，眉頭緊皺。
“不錯，合作。”死生契偕老……雨柔依舊是不急不躁地語調重復了一遍。“你是不是有些納悶，我看著實力不俗，而你……說句冒犯的話，你現在的實力確實不夠看。為何我會選你，對吧？”
“額，哪里∼”張青尷尬一笑，“你說的是實話，哪有什麼冒犯。不過，我確實有些納悶，你為什麼要和我合作？而我又為什麼要和你合作？最後一個問題是——合作的內容是？”
既然對方目下態度挺好，想與張青合作。張青也不遮著藏著，頗有些開誠布公的意味。
雨柔听完張青的三個互為關聯，層層遞進的問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站著，權衡著，良久。“逝水年華，我可以相信你麼？”
“不能！”
“呵呵∼”
突然，雨柔一下子伸出手來，嚇了張青一跳，還以為合作談不成，她惱羞成怒，想要出手，武力解決呢。哪知那雙女兒的手既沒有伸向張青，也不是召喚巨斧。而是慢慢移到她的頭上，想了想還是艱難卻萬分堅定地摘下了頭上一直戴著的黑巾斗笠——一位女子面目躍現在張青眼瞼︰瓜子臉，帶有幾分和雨欣相似的神韻。只是前者已經偏向于成年人的成熟，帶有幾分消瘦；後者還是小姑娘，有幾分嬰兒肥的膠原蛋白。一切都好，只是她左臉上有一塊深深的疤痕，看不出是什麼造成的。只是突兀地橫亙在臉上，卻並不給人半分恐怖意味，旁人見了只會覺得深深地惋惜——如同一副傳世佳作被一不懂詩畫的粗鄙之人肆意在醒目處涂鴉上了一筆。
非要說張青此刻的感受︰就是王羲之的傳世作品《蘭亭集序》被歷代文人騷客帝王將相收藏，也只有顏真卿柳公權之流才敢再上面小心翼翼地添上一筆，不算損毀它的風采，可惜後面偏偏遇到了十全老人，毫無自知之明，以為他的字體頗有筆力，非得在上面添上重重的一片。《蘭亭集序》還是《蘭亭集序》，但給人的感覺就很別扭，惋惜。一如此刻張青見到雨柔的真容。
“這，這是∼∼”張青覺察到自己有些失態，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挺好。只是，我的意思是，對了，柯蘭不是說∼”
“柯蘭沒法做到！”雨柔顯然知道張青說的意思，直接了當地打斷了張青的話，“這是天地異象所留的痕跡，刻印在靈魂上，沒法剝離，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