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仙兒已經給你提過這些了。”陶鑫眼前一亮,“那我也不必擔心你听不懂了。不錯,說到江浙孫家,除了他們,其他姓孫的哪敢這樣自稱。現在,人們提到華夏最為顯赫的家族,總說華夏八大家,這八個大家族掌控著華夏的命脈,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就在十年之前華夏其實只有五大家族,都是北方的大家族。那時華夏是北方五大家族執掌乾坤︰即帝都李家、朱家和徐家、魔都周家和胡家。至于江浙孫家、雲蘭郭家和苗疆吳家,只是地方上的豪強,二流家族罷了。”
“哇,好厲害。姑姑,給我說說怎麼五大家就變成了八大家了,還有厲叔叔是孫家的人,怎麼會另起爐灶,還彎道反超了孫家呢?”仙兒一听陶姑姑爆出這些從未見諸書本的隱秘,居然整個人都有些興奮,問出了在場眾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怎麼說呢?雪兒你家老頭,雖然是孫家的人,還是孫家上代家主的兒子,不過,卻是私生子,他的母親,也就是你的祖母姓厲,是我們婺城的人。她原本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但自小家境貧寒,是以到孫家做了一個女佣。不幸長得確有幾分美貌,被故孫家主瞧上了眼,且不說那個年代,即便是現在,一個沒有顯赫背景的小女孩,哪里能拒絕這樣的大人物的某些要求,終于珠胎暗結,懷了你的父親。可是,這種事怎麼好公之于眾,況且當時那位老家主正和魔都周家小姐談婚論嫁,孫家原本能和周家結為親家,迎娶周家小姐,已經是高攀了,哪里敢把這種事爆出來。只好將當時已經懷胎三個月的你的祖母趕了出來,你祖母當時挺著大肚子,無人可依,其實,也正是因為無人可依,當初才會去做女佣。困苦的生活可想而知,並且婺城當地人都比較守舊傳統,這樣一個沒有男人,卻大著肚子的女子,會被周圍人這樣欺凌,常人卻也難以想象。”說到這,陶鑫也長長嘆了一口氣,對這位女子的不幸遭遇,深感同情。
“呼呼,”仙兒第一個也表示出了憤慨,滿含同情和對孫家的厭惡︰“這孫家真不是好人,欺負厲奶奶。”
“姨,後來呢?我奶奶和我老爸又是怎麼生活的呢?”
“你祖母幾次想自盡,但還是放不下肚子里的孩子,強忍著活了下來。幸好她會一項技藝——就是這婺城千層餅,所以寒冬臘月,每日起早貪黑,做著這個餅,賺取一點點的錢財,艱難度日,拉扯大你的父親。而她的身子,也在那時落下了病根,此後幾年總是不好。”
“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奶奶,父親說她是病死的,就是因為那個時候落下的病根麼?”厲凌雪死死地扣著手指,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問道。
“雪兒,過去的事∼你祖母是很善良的一個人,這也是你父親後來沒有報復孫家的一個原因,畢竟你們身上還帶有孫家的血脈。至于你父親從小就很聰明,真的很聰明!他那種聰明,是天生的,而不是因為後天學習很多書本知識而積累的那種聰明,後者只能算是人為填鴨式的知識積累,而他卻是天生智者。並且他極善于和人做朋友,天生有著無與倫比的親和力,不論是當地有名望、有身份的人;還是沒錢的、游手好閑的人。這些三教九流的各色角色,都喜歡他。雖然他學歷不高,才高中畢業,就輟學在家。但他不甘平庸,想要改變這一切,讓你的祖母能過上好日子。于是,高中畢業後的他總是辛辛苦苦地工作著。只是,就像是人們說的︰辛苦不賺錢,賺錢不辛苦。苦于沒有更大的平台和機會,渾渾噩噩,只得勉強度日罷了。若是他繼續沿著這條路下去,只怕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個生活拘謹,扣扣索索每一分錢的打工仔。此時,正值油核這一新能源被發現,世界未來的發展開始沿著不確定的路線走,對你父親而言卻是一個機會。他又听說在俄國的西西伯利亞發現有大量的原始油核,當地人都在找合作伙伴。于是,他聚攏了所有的錢財,辭別你的祖母,買了一張火車票,獨自前往異域他鄉。”
眾人皆在腦袋里想象著這樣的一幕︰一個年輕男子,沒有背景,沒有學歷,拿著身上所剩不多,全部的財產,為著一個信念,遠赴萬里之遙的寒冷之地。眾人皆是一陣感慨,厲凌雪卻罕見地有些沉默︰這個糟老頭,為什麼從來沒和自己說過?為什麼他經歷這麼多的苦難,自己這個女兒卻一點都不知道。“姨,那我老爸是不是就靠著這張火車票,去西西伯利亞談成了合作,賺了第一桶金,從此一飛沖天了呢?”
“呵,”陶鑫卻只是輕笑一聲,並不回答。倒是仙兒想了想︰“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吧,油核這種新興能源,只怕在當時是最為堅挺的硬物資。俄國也是強國,不會看不到這個的重要性,怎麼會輕易就讓外國人染指呢?”
“仙兒說的對,雪兒,你還是關心則亂,想得簡單了。油核當時作為新興能源,無論是效率還是污染程度,各方面遠勝于傳統能源。各國都對這個原料萬般看重,那會讓其他國家的人插一腳。”見厲凌雪听到這個消息後,眼中有了一絲黯然,為著她的父親難過,陶鑫急忙道︰“從合作新能源這件事看,是失敗了;但,那張火車票確實是給了他一個人生最重要的機遇,他在火車上認識了一個年輕人,這個人後來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哦,是誰?”三人都異口同聲問道。
陶鑫也不故弄玄虛,直接揭開了謎底︰“那個年輕人就是——華封清。”
現場一剎那安靜無聲,連小仙兒都忘了咀嚼嘴里的食物,只有科爾斯細細品味紅酒的咂咂嘴聲。
“啊?哪個,陶姑姑,我沒有听清吧,您說的是華封清,就是,就是,現在咱們國家的那位?”還是張青最先反應了過來,結結巴巴地,一臉不敢相信。
“嗯,是啊。這有什麼奇怪的,華封清又不是一開始就是國家元首。”陶鑫好像很樂意看見這些小家伙們的詫異,仍舊一副風輕雲淡地模樣︰“華封清,此人是非常有能力的一個人。當時,他年僅21歲,卻已經精通九國語言,多年浸營官場,時任俄國外交第二武官。二人一見如故,都暗暗佩服彼此。你父親才因為這層關系,得以融入當時的俄國上層,賺了一筆錢,風光回鄉。孫家的關系網絡何其龐大,第一時間知曉了你父親和華封清的關系。當時,華封清年少有為,已經是政壇上冉冉上升的一顆新星,很多家族都注意到了他,想要提前投資,奇貨可居。”
“孫家欲借此吸納你的父親,好和華封清強強聯手,在未來的政壇也分一杯羹。豈料∼”
“怎麼了?”
“豈料,第二年,華封清的父親——原人事部部長被人舉報——做了許多年的部長,自然也少不了政見不和的人,被這些人抓住機會,聯合打壓。政壇當時詭譎難測,華封清也被貶為黔地某市的一個不起眼的小主任。你父親和華封清牽連甚深,也被華封清的政敵所不容,孫家因此改變策略,妄圖打壓你父親,再以莫須有罪名抓拿,借以取悅上頭的人。你父親倒也機靈,見勢不妙,早已提前逃跑,到了米國。”陶鑫一股腦開始說出這些秘辛,也就不再遮掩,繼續道︰“人雖然逃到了米國,可國內的資產全部被凍結了。其實,即便沒有凍結,你父親那時勢單力孤,又怎麼會去取錢,自投羅網呢?身無分文,又在異域他鄉,幸好他還會你奶奶傳給他的這門手藝——制作婺城千層餅——于是,做了一個小推車,在各大華人留學生較多的大學門口售賣。我就是這時和他遇見的。”
先前,談到那些陶鑫本人未成參與的事時,陶鑫都顯得風輕雲淡,淺嘗輒止。而談到她和厲凌雪父親相遇時,那淡然的表情也不禁發生了一絲變化,顯得有些對過往事情的追憶︰“那時,我剛剛考上哈佛大學碩士的第一年,也就是和小仙兒的父母待在諾力亞教授實驗室的第一年。當時,國內政壇風詭雲譎,國際上也是瞬息萬變。我在剛入諾力亞教授實驗室時,米國和華夏關系尚好,待學習一年後,米國排華勢力越發凌厲。米國發布新的知識限制政策,非米國國籍人,不得參與任何超過3級保密條例的實驗及學習相關知識。而諾力亞教授的實驗室保密等級是1級——現代航天航空研究。這時,我陷入兩難,要麼直接退學,要麼加入米國國籍,完成學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遇見了你的父親——厲國峰。”
“仙兒和張青,你們倆沒見過他,是不會知道一個人會有那麼大的人格魅力。說實話,在我沒有見到他之前也不會相信。那天,我已經被限制不能進出實驗室工作,自然也沒有了生活來源,饑腸轆轆間,在學校門口徘徊,不知未來的出路在何方?我聞到了那股刻在我們陶家人骨子里的香味,就是這個——婺城千層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