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這些都不是柔姐兒的錯啊!她還是個孩子,都是周家父母做的惡,關我的柔姐兒什麼事?”
“那你的柔姐兒在山珍海味穿金戴銀的享受富家小姐的生活時,那個本該享受這一切的孩子卻在干活,還吃不飽穿不暖,挨餓受凍。
這些本來都是你的柔姐兒該過的日子,憑什麼讓我的女兒來承受?”
以前于欽淳不願意想這些,只想著息事寧人,孫氏願意養著那些人他也懶得管,如今靜下來細想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有多混蛋。
難怪那孩子對他們寒心,如果是他,他估計自己在知道真相時都得黑化。
還有五歲那年就夭折的那個,他爹說的對,雖然知道孩子已經去投胎轉世還是個好人家。
但他們于家還是要給她點個長明燈,就當是保佑她來世無病無痛活到老。
這些他都不打算跟孫氏說,就算說了,她也不一定會放在心里。
她現在一心想攀著眼前這個,好以此為籌碼給她的柔姐兒找門好親事。
她也不想想,就今天這事之後,京城里哪個好人家會娶于寧柔?
再想到她生的那兩個糟心兒子,于欽淳冷酷道“如果你要帶走四郎和六郎,我不攔著你們。
只你記住,他們出了于家門從此便和于家再無瓜葛,我于家沒有這樣的子孫,日後就都跟著你姓孫吧!”
于欽淳這次也是決絕,如果不借此機會下猛藥改改兩個孩子唯妹是從的習慣,就真不如再重新生幾個。
他今年才三十歲,停妻另娶也不是不行。
孫氏听他如此說,原本還在嚶嚶哭泣的聲都被嚇沒了,眼淚還掛在臉上都來不及擦。
聲音顫抖干澀,結結巴巴的問道“三…三爺,你,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四郎和六郎怎麼就要姓孫了?”
“ 就是字面意思,你既然這麼喜歡回娘家,那去了就不要再回來!”
孫氏被他此時冷酷話語和晦暗不明的神色徹底嚇住。
這還是兩人成親這麼多年來,她第一見自家夫君對自己露出這樣嫌惡的表情。
孫氏心一下子沉到了冷水里,透心的涼,後知後覺的發現,三爺突然變了,對自己也不復從前。
都是因為那個孽障,死都死了,為什麼還要活過?
這活過來的又不是他們的孩子,憑什麼家里人都要捧著她?
她那麼好的柔姐兒還要因為這麼個孽障失去自己的身份!
還不等孫氏再說些什麼,一直在外偷听的三房兄妹幾個除了月浮都沖了進來。
于寧塵道“爹,寧塵不要去外祖家,我是于家的子孫,怎麼能姓孫?”
于寧浩也跟著附和他哥道“是啊爹,六郎也不要去外祖家,我是爹的兒子,肯定要跟著爹姓于。”
于欽淳依然冷著臉道“你們平日里不是最喜歡你六妹妹,她要跟著你們娘走,你們當好哥哥的不得跟著一起去?”
“爹,我們都知道錯了,浮光才是我們的親妹妹,我們以後一定會對她好。
求你不要趕娘走,也不要趕六妹走,她是女孩,等養大給找門親事,我們就出副嫁妝遠遠的打發出去就是。”
于欽淳有點失望的望著自己的大兒子,他道“四郎,你還沒有想清楚自己錯在哪,我和你祖父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揮揮手,不耐煩的道“好了,你今年馬上都十三了,明年也要下場,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你自己回房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
又轉身對于寧浩道“還有六郎,你也不小了,該到了自己明辨是非,而不是人雲亦雲的年紀。”
這個兒子一向最听她妹妹的話,如今想轉變他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兩個孩子雖然平時妹控了些,但都不是無腦的人,此時看到他們爹臉上失望的表情,比剛才听到讓他們姓孫還要害怕。
于是兩人都不敢再多說,很是听話的回自己院子閉門思過去了,再不敢提留下六妹的事情。
他們想著實在不行,等六妹家去了,他們時常過去接濟一下就是了。
當務之急是如何挽回老父親的心,不光是他們自己,還要想辦法幫娘挽回,他們可不想以後都生活在後娘手里。
在後娘手下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可太清楚了。
他們學堂有個同窗就是在後娘手上討生活,真的是應了那句話,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實在太苦了!
于欽淳可不知道倆個兒子已經洞察了他想另娶的小心思。
于欽淳趕走兩個兒子,始終沒有多看一進來就默默流淚的于寧柔。
她的’哭戲‘和孫氏如出一轍,可惜兩人的臉差距太大,就是如今孫氏已經三十歲,哭起來也比這丫頭好看。
那默默流淚的委屈勁,好像全世界就她最無辜,別人都對不起她似的。
以前只要她一擺出這個表情不管是身為爹的他,還是身為娘的孫氏,兩個哥哥都是好聲好氣的哄著。
如今一個在黯然神傷一直寵愛自己的夫君突然變了,一個突然開始反省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
一個是無暇顧及她,一個是根本就不想再管她。
所以屋子里的三人竟然一時無話,于寧柔的表演也無人欣賞。
于寧柔此時心里慌的不行,整日圍著自己轉的兩個哥哥,被他們爹這一下徹底鎮住,第一次沒有管她自己就跑了。
一向軟弱沒有主見的娘沒有了爹這個大靠山什麼也做不了。
不到一天時間,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就被換了個遍,就連她身邊最忠心的奶嬤嬤都被大伯母找了個由頭打了板子趕出于府。
她現在身邊沒有一個可信之人。
于寧柔悄悄出了父母的院子,一邊走,一邊想著家里人自從參加完千秋宴回來對她的態度的巨大轉變。
算來算去,她現在能去求助的只有四哥和六哥。
她腳不沾地的跑去兩個哥哥的院子,不曾想以前就像進自己院子一樣的地方,居然有小廝敢攔著她。
倆個哥哥的話都是一樣的,讓她回自己院子,沒事不要過來,他們要閉門思過。
她哪里知道,兩個哥哥愛陷在自家爹可能要給他們找個後娘,他們小哥倆以後會過多麼苦逼的日子的各種自我恐嚇中不得解脫,哪還有閑心管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