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那份從別家面館買來的打包盒，重新回到病房。
“面來了。”我把打包盒放在床頭櫃上。
一邊解開塑料袋，一邊解釋，“王姐那邊原來的店關門了，正在搬新地方，還沒收拾好，開不了火。”
“這是我在別家買的，你先將就吃一口。”
何詩雨眼神有點失落，但臉上很快擠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沒關系，你買什麼，我吃什麼。”
她接過我遞過去的筷子，挑著面條，小口小口地吃著。
“等你好了，王姐新店也該開業了。”我找了個話題。
何詩雨抬起頭，這次的笑容真切了些︰“嗯，她家的面是最好吃的。”
她繼續低頭吃著那碗替代品的面條，沒再說什麼。
我記得還是我帶她去王姐那里吃面的。
晚上九點多，送餐高峰期過後，病房里一下子熱鬧起來。
站點的幾個騎手兄弟相約著來看望何詩雨，小小的病房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何姐，沒事吧？”
“我們給你帶了些水果……”
何詩雨在這些人里顯然很有威信，她笑著跟大家打招呼。
我站在一旁看著，目光落在最積極的那個小伙子身上，陳志鵬，我老鄉。
他一來就忙前忙後，給何詩雨倒水，把枕頭墊高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又仔細地把大家帶來的水果洗好。
“何姐，醫生怎麼說？要住多久？”陳志十分關心。
“這次傷筋動骨了，少說得休息兩三個月。”何詩雨接過他遞來的隻果塊。
其他幾個騎手互相交換著眼神，臉上帶著心照不宣的笑意。
誰都看得出來，陳志鵬對何詩雨的那點心思。
我看著這一幕，心里有些復雜。何詩雨是個好姑娘，踏實肯干，性格也爽利。
陳志鵬這小子，人勤快，也沒什麼壞心眼。
“行了，都別擠在這兒了，讓病人好好休息。”我出聲打斷了他們的閑聊。
眾人這才陸續道別離開。
陳志鵬走在最後，又回頭看了何詩雨好幾眼，這才帶上門。
病房里重新安靜下來。何詩雨靠在床頭，輕輕嘆了口氣。
“這幫小子……”她語氣里帶著點無奈。
我沒點破陳志鵬的心思，只是說︰“兄弟們都很關心你。先把傷養好，別的以後再說。”
護士來查房時，我一眼就認出跟在後面的那個實習護士，住在我出租屋隔壁的夏琳。
她顯然也看見了我，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記錄著生命體征。
等她們查看完畢走出病房，我跟了出去，在護士站門口叫住了她。
“夏護士。”
夏琳轉過身，玩味的問︰“有事？”
“里面那個，何詩雨，我站點的騎手。幫忙多照應一下。”
夏琳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哦？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看著她那副明知故問的樣子，壓低聲音︰“大不了，回頭給你包個紅包。總比你半夜在房間里做那些擦邊直播來得實在。”
夏琳臉上的慵懶瞬間凍結︰“原來你偷看過。”
“怎麼能叫偷看。”我面不改色，“互幫互助而已。怎麼樣？”
她沉默了幾秒，上下打量著我，似乎在權衡利弊︰“行啊，紅包就免了，記得欠我個人情。”
處理完醫院這邊的事，我剛走到住院部門口，手機就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屏幕上亮著王秋雅的名字。
我接通電話。背景音里傳來隱約的爵士樂和嘈雜的人聲。
“從老家回來了吧？”王秋雅的聲音傳來。
“嗯，已經回市里了。”我如實回應，今天一回來就踫到何詩雨出車禍，忙的團團轉。
“那過來酒吧接我。”王秋雅說完就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我推開半醒酒吧的門，這個時段本該是全場爆滿的黃金時刻。
但現在雖然還有不少客人，卻只恢復了往日六七成的熱鬧。
吧台前稀稀落落坐著幾桌，卡座也空了幾個。
“沒想到姓李的那小子還真有點本事。”我暗自嘀咕。
之前半醒酒吧已經快要撐不下去，這李在勛居然能讓它起死回生。
穿過略顯冷清的大堂，我走向辦公室。
推開門，王秋雅正和李在勛相對而坐。
李在勛一身筆挺西裝，正侃侃而談︰
“只要王總同意，我立刻從韓國聯系專業的女團過來，常駐酒吧表演。這在首爾是很成熟的商業模式......”
見我進來，他稍稍停頓，又繼續對王秋雅說︰
“我們可以打造專屬舞台，每周更新歌單。這些女團在韓國都有固定粉絲群，一定能吸引更多年輕顧客。”
王秋雅看到我來了，就沒想繼續聊下去︰“先這樣吧，具體的方案下次再談。”
李在勛識趣起身︰“那我先去準備詳細的預算報告。”
他離開時，還挑釁的看了我一眼。
“你覺得他的提議怎麼樣？”王秋雅突然問我。
我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酒吧運作的事我不太懂，但我看人還挺準的。”
王秋雅輕笑一聲︰“你有話就直說。”
“小心那個姓李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
“沒你說的那麼夸張。他總想做得更好。”王秋雅替他辯解。
我看了眼時間，“該回去了，你最近都不能熬夜。”
送她回家的路上，王秋雅一直望著窗外出神。
快到住處時，她突然開口︰“其實李在勛還提議把二樓改造成韓式烤肉區。”
“你怎麼想？”我反問了她一句。
“我拒絕了，半醒就是半醒，不需要變成別的樣子。”王秋雅經營酒吧有自已的想法。
車子停在別墅門前。我解開安全帶，正要伸手扶她，她卻擋開我的手臂。
“不用扶，我沒那麼金貴。”
我繞到車另一側，看著她站穩，這才稍稍放心。
“以後別工作到這麼晚了，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要為肚子里的寶寶多想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個孩子已經跟你無關了。”她應答的很霸氣，把我的好意全部給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