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快步從護士站追出來，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量︰“你沒事吧？到底發生什麼什麼事了？”
我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別擔心，我沒事。”
她仍不放心︰“可是警察都來了，真的和你沒關系嗎？”
“真的沒事，只是配合李隊他們做個筆錄。”我繼續安慰。
你先回科室忙，我做完筆錄就來接你下班。”
她眼中的擔憂稍稍褪去，點了點頭︰“那你要小心些。”
目送她轉身離開後，我這才轉身也去了派出所。
李隊給我來一份表格︰“先把基本信息填一下，等會詳細說說情況。”
費了些時間，我才做完筆錄，在警局等了一會。
李隊辦案效率很高，他拿著劉海峰的筆錄走過來︰“情況和你說的一致。你考慮好怎麼處理了嗎？”
“他這樣的能受到什麼處罰？”
“根據現有情況，由于你傷勢較輕，若你堅持追究，他將承擔你的驗傷費用和今日誤工費，並處十五日拘留。”
李隊將筆錄放在桌上，補充道，“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協商解決。”
我搖了搖頭，語氣堅決︰“不協商。該承擔什麼責任，就按規矩辦。”
李隊點點頭，合上筆錄本︰“明白了。那接下來就走程序，拘留通知書會及時送達。你放心，這件事我們會依法處理。”
我看了眼時間，回去開車朝醫院駛去。到達時正好趕上交接班，林小雨和甦妍並肩從門診大樓走出來。
甦妍拉開車門笑道︰“今天專車接送啊？”
我接過小雨的包︰“順路的事。今天都累了吧？送你們回去好好休息。”
在車上甦妍忍不住探頭問︰“今天派出所那邊，劉海峰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稍稍收緊︰“走了程序，拘留十五天，賠償驗傷和誤工費用。”
林小雨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他會做出打人這種事！”
甦妍冷哼一聲︰“要我說就是活該！平時在科室里就愛擺架子，這下總算吃到苦頭了。”
我透過後視鏡看到小雨，溫聲安慰︰“別多想，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回到出租屋，甦妍踢掉高跟鞋癱在沙發上︰“餓死了，今天必須點那家小龍蝦！”
林小雨笑著掏出手機︰“知道啦，麻辣蒜香各一份對吧？”
她轉頭看我，“你要不要加份炒飯？”
“再來幾瓶啤酒。”我今天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
外賣到時，我去開門，沒想到送餐的是楊麗娟。
“陳豪，原來你住這里啊！”
“嗯！”我不冷不熱回了一句，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是很危險。
“誰呀？”林小雨走到門口看了一眼。
楊麗娟看到林小雨就笑著說，︰“祝你們用餐愉快，記得給我好評。”
吃飯時，手機突然在玻璃桌上嗡嗡震動。屏幕上跳出一串本地號碼。
接通瞬間，金院長的聲音︰“今天的事我都听說了，首先我代表醫院向你鄭重道歉，確實是我們管理不到位。”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細響，“劉海峰主任雖然脾氣急，但確實是科室骨干，你看，能不能給他個改過的機會？醫院願意承擔雙倍賠償。”
我摘下一次性手套︰“金院長，這不是錢的問題。”
“三倍。”對方立即接話，聲音急促了些。
“另外全年免費體檢套餐，我親自安排專家號……”
“您可能沒明白，當他動手那一刻，這件事就已經不在醫患糾紛的範疇了。”
“現在該談規矩的不是我們，是法律。”
電話那端陷入長久的沉默，最後傳來一聲被壓抑的嘆息︰“我明白了……打擾你休息了。”
甦妍看向我︰“陳豪，你一定不能和解，給那家伙長長記性。”
“放心，我不會和解的。”我喝了一口啤酒。
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小雨的手機，小雨正在拆她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金院長，三個字，按下免提鍵。
“小林啊，”院長的聲音比剛才更溫和。
“檔案室管理員有個的位置下個月空出來，你這些年表現我們都看在眼里！”
小雨突然打斷︰“院長，我能力不足，不能勝任，那個職位。”
金院長又開出了不少優厚的條件，但林小雨為了我，全都拒絕了。
“這個金院長，該不會是想把劉海峰當未來女婿培養吧？下這麼大血本？”甦妍一邊舔著手指，一邊說道。
“也許吧。”林小雨突然想起什麼，轉過頭問我，“小豪，你怎麼會跟我們院長的女兒扯上關系的？”
我簡單說了下開網約車賺外快，偶然載到了那位大小姐，結果她坐車還沒付錢的事。當然，我略過了差點被交警扣車的那段。
“原來你還用新車去跑外快？快，私房錢統統上交給小雨！”甦妍立刻起哄，替小雨討賬。
我正琢磨該怎麼推脫，屋里的手機第三次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的，是金婉瑩的名字。
剛接起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明天九點之前撤訴，賠償金額你隨便填。否則……”
“你女朋友的優秀護士評級，這輩子都別想評上。”
小雨一听就有些激動，湊近話筒說︰“金小姐，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傳來一聲輕蔑的冷笑︰“過分？我覺得一點都不過分。”
我正要開口答應她，不想因為我的事，讓小雨在醫院里難做。
林小雨卻搶先一步，直接幫我掛斷了電話︰“這些人實在太過分了。小豪，哪怕我丟了工作，也絕不跟他們妥協。”
“可是小雨，你以後在醫院，就很難升職了。”我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里既感動又愧疚。
林小雨很冷靜地開口︰“這不是自私。我們是一體的，既然選擇了彼此，就要共同面對一切。”
“金家以為用權勢就能逼迫我們低頭，但我偏要讓他們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是任何條件都換不來的。”
“更何況，這件事錯不在你。若是這次妥協了，往後他們只會變本加厲。優秀護士固然重要，我們的尊嚴一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