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沒事吧!”
阿秀第一個跑來,將呼痛的石頭扶起來,關切的問他,“撞到哪了?”
石頭一個勁兒的哭,喊疼。
阿秀檢查了一遍,就是摔了屁股墩兒,沒啥大問題,松了一口氣。
杜氏緊隨其後,看了看孫子,原本是氣憤心疼的,又看了看對方,見對方傷得更重,爬都爬不起來了,頓時心虛。
罵石頭,“是不是你跑太快了?老娘跟你說過,外頭人多,叫你不要亂跑,你竟當成耳旁風了。”
邱成也到了,小心的將錦娘攙扶起來,“傷了哪里,疼不疼?”
錦娘本就體弱,這一下撞得,臉都白了。
杜氏見狀,更心虛了。
生怕被訛上。
雖說她家人多勢眾,但要她恃強凌弱,心里還是過意不去的。
錦娘搖頭,抬眼看過去,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瞳孔猛地收縮,竟就這麼望著,呆呆的不動了。
阿秀還過去關懷,“這位嬸兒,你傷了哪里,我家有個小大夫,讓她過來幫你看看吧,身體要緊。”
杜氏連連點頭,“對,叫杏兒開兩副藥給你喝了,就好多了。”
錦娘還是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也不點頭,只是那雙眼里竟然泛起淚珠。
邱成見狀,面色大變,“是哪里很疼嗎?錦娘,你說說話。”
這邊杜氏婆媳倆也是傻眼了。
怎麼還一言不發的哭起來了。
這真讓她們無所適從啊。
杜氏甚至覺得,哪怕像昨晚那樣威逼或者耍無賴要訛錢,都比現在一言不發的哭好啊。
錦娘干脆哭出聲來,望著婆媳倆身後的方向,一動不動。
眾人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轉頭順著這個方向望過去。
姜窈正正的站在那棵大樹下,也是痴痴的望著錦娘,眼泛淚光。
她沒想到,就這樣見到了錦姑姑,不是她找到的,是錦姑姑自己上門的。
竟然是真的錦姑姑。
她沒有看錯。
也不是她的姐妹或者親戚,就是她本人。
否則,她不會一看到自己就哭了。
她才一年多未見,錦姑姑真是變了太多,面上多了好多皺紋,白頭發更是雪花般數不清,她蒼老了。
而錦姑姑也是死死的看著姜窈。
她的小姐真是變化太大了。
荊釵布衣,獵戶妻子,她真的被那該死的龐營趕了出去,還嫁了人,嫁給了普通農戶家,她的小姐怎麼受了這麼大的罪。
錦娘上上下下的打量,好在,她的面頰紅潤,氣色不錯,身子骨瞧著也不是十分瘦弱,那戶農家沒有虧待她。
錦娘嘆息一聲,當初她假死離開姜家,誰能知道再見小姐,會看到她從小姑娘,變成如今的小媳婦呢。
兩人的情緒都十分復雜,驚疑,興奮,驚喜……以至于久久不敢相認。
旁人看著也是驚疑不定,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直到杏兒的到來才打破了這個僵局。
“錦姑姑!是你嗎,真的是你!”杏兒捂住嘴巴,震驚的睜大眼楮。
錦娘這才忍著身體的疼痛上前幾步,走到姜窈面前,“是我,小姐,我是錦娘。”
她知道姜窈現在心里有諸多疑問,想要問她,她要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全都告訴她。
姜窈只是拉著她的手,眼泛淚花,“是你,姑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久別重逢。
故人相見,還是從小陪伴姜窈長大的故人,可想而知,短時間內是分不開了。
周景年旁觀這一幕,默默的去幫著邱成把行李挪過來。
姜窈的姑姑,那就必須跟著大部隊走了,別說什麼給好處的事兒,不倒給好處都是好的了。
周景年這會兒是真有些懊惱,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叔,怎麼稱呼?”
邱成道,“我叫邱成,是個獵戶,是錦娘的丈夫。”
周景年點頭,“我叫周景年,排老二,這整個村幾乎都是姓周的,以後你慢慢就知道了。”
他听自家媳婦說過錦娘的事情,錦娘男人早逝,單身多年,這眼前的男人是錦娘這兩年才找的。
瞧他陪著錦娘的樣子,不拋棄,就知道是個好的。
以後打招呼的日子還多著呢。
“巧了,我也是個獵戶,以後我得多向你學習學習。”
“太客氣了,你能訓狼,可比我厲害……”
兩人在客套話中逐漸熟悉。
周景年也將邱成的老底套的一干二淨。
另一邊。
姜窈與錦娘與杏兒坐在一處敘舊。
錦娘抱著圓嘟嘟的寶兒,一個勁兒的流眼淚,又瞧著他可愛,一雙小手到處亂抓,又哭又笑,“一眨眼,小姐都有小少爺了,瞧瞧,他多可愛啊,這眉眼還藏著一點夫人的影子……當初我還說,小姐定親嫁人生子我都要陪著的,結果還是沒有做到……”
錦娘心疼無比,小少爺也是可憐,這才幾個月,尚在襁褓之中,竟然就要上路逃荒。
這些一波比一波強烈的心疼,逐漸化作愈發濃烈的對龐家的恨意。
若不是那該死的龐營,以及他該死的外室一家,姜家何至于落到這種下場,小姐又何必遭受這種苦難。
“姑姑,別叫小姐少爺了,我如今也只是個小小的獵戶妻,你不是下人,就是我姑姑。”姜窈認真道。
錦娘不願,“這怎麼能行,亂了規矩了!”
杏兒也勸,“姑姑,你就听小姐的吧,小姐也將我認作她的妹妹,與她一起生活,以後我們就是姐姐的娘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錦娘這才答應,“就依小姐的,以後我就是小姐的娘家人,定會保護你,不讓你受欺負。”
姜窈連連點頭,“姑姑你瞧,寶兒一見你就喜歡你呢。”
小嬰兒兩只小胖手不停地抓錦娘的頭發,活力滿滿。
錦娘見多了胖乎乎的嬰兒,但這麼討喜的,活力滿滿的,還是在逃荒的日夜趕路的艱辛中精力十足的,第一次見。
她心中驕傲,不愧是小姐的孩子,就是最好看最有出息的。
三人敘舊敘了一會兒。
姜窈這才問出自己心里許久的疑惑,“姑姑,當初的事到底怎麼回事,娘怎會污蔑你,對你處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