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道,“原來是舅舅,快進來!”
老漢一進門,看到一婦人抱著一個小男孩,細看,這男人長得不像周和,倒像是那位二當家。
婦人臉上有些不安。
他也不多話,直接道,“周和,你表哥在村外等你,你馬上跟著我出來。”
周和從鼻子里噴出一口氣,面色難言,“你也是他那里的人?”
老漢呵呵一笑,“哪里的人,我不知道,他給我銅板,我就來了,他還說了,讓你快些,不然就要你好看!”
周和面色難看,“走吧。”
他一瘸一拐的離開。
婦人帶著兒子目送他身影消失。
“娘,爹干啥去了?”
婦人一把抱起兒子,往某個方向跑,“兒子,爹遇到壞人了,咱們去給他找幫手。”
……
村外。
周和一瘸一拐的跟著老漢來到一個小林子里。
二當家和幾個兄弟等的都快不耐煩了,終于等到兩人。
二當家很激動,直接三步並作兩步,上去用力抱了一下周和。
“好小子,好久不見吶!近來可好!”
周和勉強的笑,“表哥,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想你了,來看看你,上次我那兄弟來你村里,問你的話,你考慮的如何?”
說是一家子隨他上黑熊嶺。
但黑熊嶺可不是那麼好上的,如今正逢災年亂世,民不聊生,當了土匪,這可是一條上好的生路,多少人想上還沒這個資格呢。
而上黑熊嶺,二當家也就是張威提出的要求,就是里應外合收了這整個村的糧食。
獻祭整個村,保全他這一家。
“哎哎哎!你們倆,這就聊起來了,許諾給我的銅板呢?”老漢在一旁著急。
張威不耐煩的掃過他一眼。
手下直接掏出匕首,直接捅到老漢心髒處。
鮮血 出,老漢瞪大了眼楮,僵硬的倒下去。
死了。
手下還不忘把他先前給的銅板給順走。
周和嘴唇在顫抖,眼皮狂跳。
張威像個沒事人似的,“這死老頭,實在討厭,還打斷咱們說話。”
“你是我兄弟,這世道,人人都得求生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跟我上山,再帶著弟妹和孩子,我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表哥,我知道你對我好,自小都對我好。”
周和認真的說,“但是吧, 我這腿都殘廢了,上山也幫不了你。”
他怎麼不可能知道他是怎麼當的土匪,當初他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賺到了一大筆銀子,然後喝酒,喝多了,半夜潛入別人家里,對那家的婦人先奸後殺。
這才被逼上黑熊嶺。
他這個表哥,自始至終都是個殘忍至極的東西。
他如何能與之為伍。
張威道,“你是我兄弟,我養著你,養你一家子不是問題。”
周和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問,“你想我如何做?”
張威笑了笑,“與我說一說你們村的情況,領頭的是誰,厲害不?”
周和道,“領頭的很是厲害,你怕是打不過他。”
張威笑容僵了僵。
隨即感嘆,“這麼厲害啊,那想必就是他殺了我三當家和三個兄弟了,我必須得弄死他,不如你幫幫我,在他喝的水里下點毒藥?”
周和退開一步,“表哥,恐怕我是做不到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做不到。”
張威眼楮眯起來,整張臉突然猙獰起來,“周和,你想找死了?”
“想找死的是誰?”
周景年不緊不慢的趕來,面無表情的盯著張威。
他身後,是一隊村里青壯,以及周和的媳婦兒子。
人數上,一下子就壓死了。
張威的臉色更難看了,不敢置信的看著周和,“你敢叫人?”
周和面露不忍,“表哥,我也不想這樣,但你讓我背叛全村人,我做不到啊。”
張威面目凶狠到極致,狠狠的盯著他,突然猛地朝著周和撲來,一把匕首即將插到他胸前。
婦人面色驚恐,眼楮順著那把匕首,心都快跳出來了,“當家的!不要啊!”
周景年及時出手,直接一腳踹過去,將那張威踢飛出去。
“沒事吧,當家的沒事吧!”
媳婦孩子連忙趕過去。
周和摸了摸心髒,刺痛感蔓延全身,他勉強的笑了笑,老天保佑,只是刺破了皮肉,沒有刺到內髒,不深,沒事。
周景年可不會給反派留話,更不會給翻盤的機會,直接上去就跟張威打起來。
張威這才真正明白,為何三當家會遭人殺害,為何三個探子一去不復返。
他內心震撼,無比震撼,這山野鄉村,竟然有個這麼厲害的漢子,力大無窮,無堅不摧,他根本不是對手。
周景年一刀將他結果的時候,他心里還在後悔,他不應該來的,他錯了,真的錯了,他不應該招惹這尊煞神。
但是……但是,“那是我兒子……”他嘴角冒著血沫,低聲的說。
“表哥!”
周和面露不忍,連忙跑過去,跪在張威身邊,“表哥,我會將你好好安葬的。”
“你……”
張威只剩一口氣,說不出一句話了。
周和趴在他耳邊,輕聲道,“誰讓你惦記我媳婦兒子,我都這麼慘了,都成了殘廢,你還惦記我兒子,太過分了吧。”
“沒……”
“還在嘴硬,去了山上,我媳婦兒子還是我的嗎?”
周和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閉了閉眼。
張威許下的種種承諾,誰不心動呢,在這吃不飽的災年,能夠撿一條命比什麼都強,哪怕是當土匪呢。
他不是什麼大善人,只是個底層小民,只知道要養家糊口,只要能養家,干啥都行。
若是別人來說能吃飽穿暖,讓他上山,他說不定真的答應了,可偏偏是他。
他都殘廢了,連自己的子嗣都不能有,張威是他表哥,竟然還欺負他媳婦,生下孽種,有了孩子也好,他當自己的親孩子一樣養大。
可偏偏他又來搶。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兒子怎麼能有兩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