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的霧氣連續三日未散,濃白的霧靄里飄著細碎的金色碎片,像被撕碎的金箔,落在人身上時帶著輕微的刺痛——這是羅玄留下的認知污染在擴散,連道觀里的平衡守護令牌都在持續嗡鳴,紅光比往日黯淡了許多。
林默站在練劍場中央,鎮蛟劍的金光勉強將周身的金色碎片逼開,可視線里仍時不時閃過玲瓏寶殿的虛影︰飛檐上的盤龍、殿門上的符文,甚至能听到殿內傳來的模糊低語,讓他好幾次揮劍偏了方向。“這樣下去不行,再被污染,三日後連站都站不穩。”甦晚握著他的手腕,指尖紅光順著劍鞘流淌,幫他穩住界力,“要不要聯系那個網約車僧?”
林默掏出手機,盯著通訊錄里那串沒有名字的號碼,指腹在屏幕上懸了許久——上次梵音驅散污染,讓他忘了母親的面容,這次再求助,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可看著甦晚眼底的擔憂,又想起紫清月還在房間里和玉佩較勁,他終究還是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接通得很快,那頭傳來網約車僧溫和的聲音,背景里依舊有淡淡的梵音︰“想通了?”
“我需要你幫我們驅散認知污染,但我想知道,代價是什麼。”林默的聲音很沉。
“代價是你會忘記‘封妖錄守護者’的身份認知,暫時失去和鎮蛟劍的聯系。”網約車僧的語氣頓了頓,“但這是唯一能徹底壓制污染的方法,否則到了忘川渡,你們會被碎片操控,主動把封妖錄和玉佩交給羅玄。”
掛斷電話半小時後,白色的網約車停在了道觀門口。這次僧人身後多了個竹籃,里面放著個青銅小鼎,鼎里燃著不知名的香草,煙絲是純淨的白色。“上車,我們去山巔,那里離天近,梵音能擴散得更徹底,護住整個龍虎山。”
眾人上車時,紫清月懷里的墨玉玉佩突然亮了,綠光纏繞著青銅鼎的白煙,竟形成了一道清晰的符紋——正是殘破符紙上缺失的那部分。“這是‘清識符’的完整紋路!”紫衣道人眼楮一亮,“能穩定認知,抵消污染的侵蝕!”
網約車僧看著玉佩,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看來你的身世,比我想的更關鍵。”他沒再多說,驅車直奔山巔。到了山頂,他將青銅鼎放在一塊巨石上,梵音突然從車載音響里爆發出來,不再是之前的輕柔,而是帶著震耳欲聾的力量,與鼎里的白煙交織,形成一道白色光罩,朝著整個龍虎山籠罩下去。
金色碎片踫到光罩,瞬間化作灰燼。林默只覺腦海里的寶殿虛影在快速消退,可與此同時,關于“封妖錄守護者”的記憶也在模糊——他記得自己握著鎮蛟劍,卻想不起為什麼要握;記得要去忘川渡,卻想不起去做什麼。“我的力量……”他抬手揮劍,鎮蛟劍的金光竟弱了大半,與他的界力斷了聯系。
“別慌,這只是暫時的。”網約車僧走到他身邊,遞給一枚佛珠,“握著它,能保留一絲與神兵的感應,等過了忘川渡之約,記憶會慢慢恢復。”他轉頭看向紫清月,“你的玉佩是玄元觀舊主的信物,羅玄是舊主的弟子,當年背叛師門,奪走了玲瓏寶殿的半張圖紙,而你,是舊主的孫女。”
這個消息像驚雷炸在紫清月心頭,她攥著玉佩,指尖微微顫抖︰“所以羅玄要我的玉佩,是為了湊齊圖紙,打開玲瓏寶殿?”
“不止,寶殿里藏著創世時的‘界力本源’,他想據為己有,打破現實與玄幻的界限,讓兩界歸他掌控。”網約車僧的聲音變得凝重,“而封妖錄深層的禁忌文本,就是打開寶殿大門的鑰匙,他自己打不開,必須借守護者的手。”
話音未落,山腳下突然傳來陰邪的氣息,一道黑影朝著山巔沖來,是羅玄的手下,想破壞青銅鼎。張瘋子立刻舉著符紙兜沖過去,驅蛛草汁泡過的鎮邪符扔出去,瞬間燒得黑影慘叫連連。甦晚和紫衣道人緊隨其後,一個用紅光捆縛,一個用符劍斬擊,沒半刻鐘就解決了偷襲者。
“羅玄已經急了,他怕我們穩住認知。”甦晚擦了擦劍上的黑灰,“我們得抓緊時間,讓林默恢復與鎮蛟劍的聯系。”
回到道觀後,紫清月嘗試用玉佩的綠光引導林默的界力︰“網約車僧說玉佩能和封妖錄共鳴,或許也能幫你重新連接神兵。”她將玉佩貼在鎮蛟劍的劍鞘上,綠光與劍身上的金光相互纏繞,林默只覺手腕一熱,腦海里閃過零碎的畫面︰忘川渡的黑木船、封妖閣的守護靈、父親的金鎧身影……
“有反應了!”甦晚驚喜地喊道。林默握緊劍柄,試著催動焚邪火焰,劍刃上果然燃起了微弱的金火,雖然不如從前強勁,卻證明聯系在慢慢恢復。
接下來的兩日,眾人圍繞林默的恢復和忘川渡的應對做準備︰紫衣道人用紫清月玉佩的綠光,重新繪制了“清識符”,貼在每個人身上,防止認知被操控;張瘋子在忘川渡附近的河邊,找到許多“忘川石”,這種石頭能吸收玄幻氣息,被他磨成粉,涂在兵器上;甦晚則和林默練了一套合擊技——她的紅光纏繞鎮蛟劍,能讓焚邪火焰的威力翻倍,還能減少林默的界力消耗。
紫靈也沒閑著,她回憶起在秘境里羅佛道的布置,畫出了羅玄常用的幾種血符圖案,幫眾人提前熟悉破解之法。“羅玄的血符,大多需要用活人的氣息催動,我們只要避開他的血符攻擊,他的力量就會減弱。”
約定的日子終于到了。寅時剛過,眾人抵達忘川渡,渡口的霧比上次更濃,是詭異的紫黑色,連無面守渡人的簑衣上都沾著金色碎片。“今日的忘川渡,一半在現實,一半在玄幻。”守渡人的聲音依舊空洞,“船我幫你們備好了,但過了河,就只能靠你們自己。”
林默踏上黑木船時,鎮蛟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上的金光與紫清月的玉佩綠光同時暴漲,在船身周圍形成一道屏障,將紫黑色的霧氣擋在外面。甦晚握住林默的手,指尖紅光與屏障交織︰“別擔心,我們一起。”
黑木船順著渾濁的河水緩緩駛動,船底傳來輕微的震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下跟著。紫靈緊緊攥著紫衣道人的衣袖,眼神卻很堅定︰“爹,這次我不會再被抓了,我要幫你們一起打敗羅玄。”
張瘋子舉著裝滿符紙和忘川石粉的布兜,蹲在船邊,時不時往水里撒一把石粉,水面上立刻冒出滋滋的白煙,水下的動靜也小了些。
船行到河心時,天空中的金色碎片突然匯聚在一起,形成了玲瓏寶殿的完整虛影,羅玄的聲音從虛影里傳來,帶著狂妄的笑意︰“林默,紫清月,把封妖錄和玉佩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們當玲瓏寶殿的護法,共享界力本源。”
林默握緊鎮蛟劍,劍身上的金光越來越亮,雖然還沒完全恢復守護者的記憶,卻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守護的,是身邊的人,是現實與玄幻的平衡,絕不能讓羅玄的陰謀得逞。“要打就打,別廢話!”
話音剛落,水面突然炸開,一只巨大的觸手從水里伸出來,朝著黑木船拍來——那是羅玄用玄幻氣息,操控的忘川河底邪祟。林默立刻揮起鎮蛟劍,甦晚的紅光纏繞其上,金紅交織的火焰朝著觸手斬去,“噗”的一聲,觸手被斬斷,黑血濺在船板上,瞬間腐蝕出小坑。
“看來你們準備得很充分。”羅玄的身影從寶殿虛影里走出來,站在半空中,手里握著一張血符,“那我就陪你們玩玩。”他抬手一揮,血符化作數十道紅光,朝著黑木船射來。
紫衣道人立刻扔出清識符,符紙在空中形成一道光牆,擋住了大部分紅光;紫清月的玉佩綠光暴漲,將漏網的幾道紅光一一擊碎;張瘋子則扔出忘川石粉,石粉踫到紅光,瞬間讓其失去了力量。
黑木船終于靠岸,眾人跳下船,林默抬頭看向半空中的羅玄,鎮蛟劍的金光已恢復了七八分,腦海里關于守護者的記憶也越來越清晰。“羅玄,你的陰謀到此為止了!”
羅玄冷笑一聲,抬手召回玲瓏寶殿的虛影,虛影化作一道金光,落在他身後,形成一座迷你寶殿。“那就讓你們看看,界力本源的力量!”他伸手朝著林默懷里的封妖錄抓去,寶殿虛影里射出一道金色光柱,直逼林默的胸口。
林默不退反進,握著鎮蛟劍迎著光柱沖去,甦晚的紅光、紫清月的綠光、紫衣道人的符光、張瘋子的石粉光,同時匯聚在他的劍刃上——這不再是某一個人的戰斗,而是所有守護者的並肩反擊。
鎮蛟劍與金色光柱相撞的瞬間,忘川渡的河水劇烈翻騰,紫黑色的霧氣被金光驅散,天空中的金色碎片也開始消散。林默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順著劍刃傳來,腦海里的記憶徹底恢復,父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真正的守護,從不是一個人的戰斗,而是眾人同心。”
他握緊劍柄,猛地將光柱斬斷,朝著羅玄的胸口刺去。這場關乎現實與玄幻平衡的終極對決,終于在忘川渡的河岸邊,正式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