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全接住槍，動作利落地檢查了一下，隨即大步走到白線前，站穩、舉槍、瞄準，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遲疑。
“砰……”
一連串密集的槍聲在靶場響起，節奏快得幾乎連成一片，不過短短十幾秒，三十發子彈便已全部射完，最後一聲槍響的余韻還在空氣中震蕩。
“報告教官，三十發子彈全部命中！”丁全把槍還給李子戈之後，傳來報靶員的聲音。
“具體環數。”
“21發十環，8發九環，1發八環。報告完畢。”
隨後，報靶員舉著靶紙跑過來，上面的彈孔與所說的分毫不差，顯然不存在半分虛假。
李子戈站在原地，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方才的不服氣瞬間被羞愧取代，默默退回到隊伍中，頭也低了下去。
飛鷹女子特戰隊的隊員們更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個瞪圓了眼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在這樣昏暗的光線、幾乎看不清靶紙的條件下，三十發子彈不僅全部命中，還打出了她們在最佳狀態下，都難以企及的好成績。
這哪里是示範，分明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每個人的驕傲上。隊伍里鴉雀無聲，只剩下清晨的風卷著硝煙味，掠過眾人緊繃的臉龐。
“白天的靶場讓你們覺得太安逸了，是不是以為戰場上的敵人，會乖乖等你們等到陽光正好，視野開闊的時候，再站出來給你們當靶子？”楊洛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全體隊員，冷硬的聲音里帶著刺骨的銳利，“戰爭從不會給任何人準備的時間，敵人更不會在乎你能不能看得見。現在，兩條路擺在你們面前。要麼咬著牙學會在黑暗里鎖定目標，要麼收拾東西滾出飛鷹特戰隊。”
面對楊洛的訓斥，隊員們大氣不敢喘。方才丁全那三十發精準的子彈，像一記重錘敲碎了她們所有的僥幸。
微風拂過靶場，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火藥味。今天的黑暗和槍聲，還有那近乎苛刻的考驗，已經在每個人心里刻下了全新的印記。
這是一場徹底顛覆她們認知的蛻變，戰場從沒有可視條件好的說法，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千錘百煉後的本能，和那份無論何時都絕不偏移的準心。
“還有一個小時，天才能完全亮透，繼續給我練。一小時後，全體到訓練場集合，遲到一秒鐘，後果自負。”
丟下這句話，楊洛轉身離開了。
他挺拔的身影很快融入遠處的晨光里，只留下隊員們在原地，望著昏暗的靶場，握緊了手中的槍。方才的羞愧與震撼，正一點點化作股倔強的勁兒，在每個人心里悄然升騰。
晨光里裹著露水的涼意，打在隊員們汗濕的皮膚上，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她們拖著幾乎要散架的身體，在訓練場列隊站好。
剛結束實彈射擊，胳膊還殘留著槍身後坐力帶來的酸麻，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可每個人都卯著一股勁，努力把腰板挺得筆直，誰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被楊洛挑出半分毛病。
可當目光掃過訓練場時，隊員們瞬間傻了眼。
原本的場地較往日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四處散落著奇奇怪怪的障礙物。高低錯落的矮牆、纏滿繩索的障礙網、半人高的輪胎陣，還有幾處突兀的土坡，看得人頭皮發麻。
常寧和李子戈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心里已經知曉了答案，這絕對又是楊洛的杰作。
“今天上午是體能強化訓練。”楊洛的聲音準時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每個人必須負重30公斤，依次跨越這些障礙物，每完成一輪障礙穿越，中間穿插一套我新編的體能操，如此循環五輪以上才算過關。”
負重30公斤本就夠吃力了，還要跨越這些刁鑽的障礙物，最後再加一套听著就不簡單的體能操。
飛鷹女子特戰隊的隊員們還沒開練，就已經覺得這簡直是難以完成的任務。
楊洛先是親自示範，將那套體能操完整做了兩遍。他動作標準利落，每一個屈伸、旋轉都剛勁有力，仿佛這套操對他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小事。
隨後，他站在隊伍前方，一邊喊著口令，一邊放慢節奏，帶著隊員們一遍遍練習。
“注意手臂發力。”
“核心收緊，別松垮。”
“腿抬高，幅度到位。”
他的聲音不斷在訓練場響起，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個人的動作，發現偏差便立刻糾正。
隊員們咬著牙跟練，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起初動作還磕磕絆絆，要麼是手腳配合不上，要麼是力道用錯了地方，練到第三遍、第四遍時，才漸漸找到了些門道，動作也比之前流暢了些許。
只是每做一個動作，肌肉都像被拉扯著，酸麻感一陣陣襲來，讓人忍不住齜牙咧嘴。
待隊員們的動作總算有了些模樣，不再像最初那般僵硬錯亂，楊洛便抬手示意她們停下︰“行了，就到這兒。”
隊員們如蒙大赦，紛紛直起身子，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
“休息一分鐘，”楊洛看了眼表，語氣依舊平淡，“一分鐘後，開始接下來的體能訓練。”
能休息一分鐘，她們都覺得楊洛是在開恩，但誰也不敢抱怨，只能咬著牙默默調整呼吸，準備迎接新一輪的挑戰。
“開始！”
隨著楊洛一聲令下，隊員們一個接一個撲向障礙場。
矮牆前，有人弓著身子，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30公斤的背包像塊沉重的石頭墜在背上，讓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格外滯澀，胳膊上的肌肉突突直跳，汗水順著指尖滴落在牆面上。
障礙網下，大家立刻伏低身子，匍匐前進。粗糙的網繩勒得皮膚生疼，地上的沙土順著作訓服的縫隙往里鑽，口鼻間全是嗆人的塵土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顆粒感，刮得喉嚨發緊。
輪胎陣里更是險象環生，交錯堆疊的輪胎高低不平，腳步稍一不穩就會被絆得踉蹌，有人甚至直接摔在輪胎上，疼得悶哼一聲，卻還是咬著牙迅速爬起來，手忙腳亂地調整重心，繼續往前沖。
一輪下來，隊員們早已沒了最初的整齊，個個東倒西歪，叫苦連天。
“不行了……實在撐不住了……”有人扶著膝蓋，聲音嘶啞地念叨，額頭上的汗珠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滾。
更有人剛沖過終點線，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癱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像個破舊的風箱般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
尤其是穿插在其中的那套體能操，動作刁鑽得讓人發怵。大幅度的屈伸幾乎要扯斷筋骨，快速的旋轉讓人頭暈目眩，高難度的跳躍更是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每完成一次，隊員們的胳膊腿都抖得像篩糠，連手指都在微微發顫。
就連一向以堅韌著稱的李子戈也扛不住了。她背靠著冰冷的矮牆滑坐下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透，一縷縷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連抬手擦汗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覺得眼皮重得像粘了膠，只想就這麼癱著，哪怕多喘一口氣都是好的。
“起來！都給我起來繼續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