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少夫人，謝謝少夫人！”
梧桐也知道今天這板子她是一定要挨的，韶華能夠在听到她的求饒能夠給她少十板子，她已經非常的感謝了。
梧桐認命的被家丁們帶下去，院子中又恢復到了剛剛的那種死寂的氛圍。
下人們一個個的面面相覷，他們全都是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將目光在韶華和雲舒之間來回流轉。
似乎在琢磨著日後是該听雲舒的，還是听這位少夫人的。
雲舒的臉色並不好看，眼圈都在微微的泛紅。
韶華就平淡許多，仿佛他們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對于梧桐的處罰，也是隨著心情。
“如今少夫人，罰也罰了，這氣可是該消了？”
雲舒很快就調整好狀態，她語氣依舊恭敬，可這言語中的意思卻是在指責韶華的任性。
若是尋常新婦，這會兒也該是覺得難堪。可韶華卻只是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沒有半分尷尬，只有冰冷的嘲諷。
“下令打你好姐妹二十板子的是你，可不是我。
本夫人心善，還少了她十板子。
如今，你倒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韶華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只用兩人能听到的聲音補充著︰
“我可不像我夫君那般的好說話，我想甦夫人也不會允許一個丫鬟凌駕在主子之上吧。”
雲舒一驚，她千算萬算，沒算到韶華根本就不按照常理出牌。
她這一句直接將矛頭對準了自己，若她真的去找甦夫人告狀，她辛辛苦苦經營多年的“懂事、本分”形象便會毀于一旦，她想要的就更得不到了。
權衡利弊，不過是瞬間的事。
雲舒笑了笑，又福了福身子對著韶華乖巧的說道︰
“少夫人說的極是。現在，我們可否退下了？”
這一次，雲舒也算是給足了韶華的面子。
韶華滿意點了點頭，便先一步離開。
雲舒看著韶華離去的背影，耳邊響起的是被按在條凳上梧桐哭嚎的聲音，長長的板子一下接一下的落在梧桐的皮肉上，十板子已經讓梧桐皮開肉綻，奄奄一息。
若真的打了二十，梧桐怕是會命喪當場。
梧桐的目光死氣沉沉的看著雲舒，也不知道是沒有喊那一聲雲舒姐姐的力氣了，還是她對她的雲舒姐姐失望了。
是夜，甦亦安書房內。
雲舒果然趁著掌燈的功夫，跑到了甦亦安面前，哭哭啼啼的說著白日里發生的事。
她的話，每一句都在強調著韶華是多麼多麼的霸道，多麼多麼的不近人情。
又說起梧桐被打的是多麼的嚴重，多麼的可憐。
對于她的挑釁，梧桐的過錯，雲舒閉口不談。
“少爺，那梧桐可是被打了個半死，現在還在床上躺著下不來呢！”
雲舒泣不成聲，一副我見猶憐，倒是楚楚動人。
“白日里的事，我听說了。
下令讓梧桐走的人是我，與少夫人何干？
何況，梧桐背地里嚼舌根，打了她也算是對她的警告，不算過分。”
甦亦安靠在榻上，安靜的听著，手中拿著書愣是一頁都沒有翻。
直到雲舒說完，他才微微抬起眼，看向雲舒的臉，隨後淡淡的說道。
雲舒哭聲一頓，被甦亦安看的直心虛。
“少夫人還說，還說要撤了我管事的權力......”
雲舒終于說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她來才不是為了什麼好姐妹抱不平。
她是在試探，試探甦亦安的態度。
“若是再出現梧桐這樣以下犯上的事，便按照少夫人說的辦。”
甦亦安有些累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他本就不願意去管。
這雲舒一向是懂事的，很少來煩他，這也是他能夠留雲舒在身邊這麼久的原因之一。
“少爺！”
雲舒的心一下子繃緊，她跟著她家少爺很多年，還是第一次听他沒有維護自己，而是去維護別人。
雲舒危機感陡增，不然也不會在今日亂了分寸。
“她既是夫人，你就應該多多幫襯。而不是給她難堪知道麼？”
甦亦安擺擺手，說完便叫雲舒下去。
雲舒看著甦亦安冷漠的側臉，自己的滿腔委屈和怨恨，他終究是不在意。
甦亦安將手中的書丟到身邊的桌子上，微微閉上眼抬手揉著眉心。
雲舒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帶著不甘和心灰意冷離開了。
房間內安靜了好一會兒，韶華才掀開內側的珠簾，走了出來。
雲舒剛剛的話，她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夫君如此，怕是傷了這雲舒姑娘的心啊！”
韶華走到甦亦安榻邊，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坐下來。
她站在甦亦安的正前面，向前弓著身子，仔細的看著他平靜的容顏。
韶華的突然出現，讓閉目養神的甦亦安嚇了一跳。
睜開眼的他慌忙往後躲了躲，拉開自己與她的距離。
“莫要胡說。”
甦亦安微微別開眼，努力掩蓋他的慌亂。
“誒？可是你對她不一樣啊？！”
韶華並不打算放過他，他躲開，她便迎上去追著問。
“哪里不一樣了？”
甦亦安看著韶華微微歪著頭，像是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一樣。
“我也說不上來。只不過我覺得依你的性格，若是換做別人，你才懶得听她哭訴那麼久呢！”
甦亦安靜靜地看著她，輕輕嘆了口氣，嘆息里夾雜著濃濃的愧疚︰
“雲舒她畢竟跟了我很多年，最初她是母親給我找的通房丫鬟。”
窗外的月色盈盈灑灑落在甦亦安略微蒼白的臉上，韶華怔怔的看著甦亦安一臉復雜的情緒。
“通房丫鬟？這個我知道，若是你們那什麼之後，就要提她做妾室了對不對？！”
甦亦安被韶華說的一下子就紅了臉，他輕咳兩聲︰
“你不是失憶了麼？怎麼還知道這些？”
韶華也是一愣，剛剛的話脫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知道這些。
“那你為什麼不和她......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韶華也不是個會自己糾結的，對于她也不知道的事她便不再糾結，她想起雲舒的模樣，如此嬌俏，甦亦安也不至于是看不上她的樣子。